甄阜是在向她证明。
证明他不是骗子。
以死亡为代价现身,只为否定她当初那句话——
他一定恨透了她。
那样的结局。
微风吹动桌上照片,飘落榻榻米。
王竹拾起时,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般皱紧眉头。
他低声喃喃,姜安安却听不真切。
“王竹哥…谢谢您……现在终于明白了。甄阜出现不是为了传达什么……是来复仇的。不用您说我也知道,逼死他的就是我……如您所言,他恐怕……确实因执念未消无法往生。”这句话让胸口更痛了。
“但是……”王竹字斟句酌,对濒临崩溃的她缓缓道:“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还能有什么——
当她从被窝挣扎起身追问,王竹却别开视线。
“您知道什么吗?”
“……”
“知道就告诉我!”
“现在不能说。”
“为、为什么……!?”
反复追问换来的只有沉默。
为什么?
焦躁中她伸手想抓住他肩膀,却在触碰前天旋地转——
险些脸朝下栽倒时,又被王竹扶住。
“抱歉……”
“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他叹息着让她重新躺下,神色凝重。
正想追问,看到他的表情,她只好悻悻闭嘴。
即便在夜班同事中,最沉稳理智的王竹也藏着秘密。
他很少透露想法,临走前,王竹转身道:“感到愧疚很正常,但……别过度自责。比起苛责自己,你现在更需要恢复健康。别总吃外卖,补充营养早点好起来。”
这份关怀仍让她感激。
“还有……这周五起我要回老家三天。”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如果这期间……发生什么,就联络我。”匆匆交代完,他走向玄关。
“那个——”她突然叫住握上门把的人。“还有一…不,两件事。有没有办法让甄阜往生。”
“即便能接触,以你现在状态……方法是有,但极其困难。几乎要有赴死的觉悟。另一件是?”
她鼓起勇气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为什么……一直帮我?”
他瞳孔骤缩又眯起,垂眸沉默。在抗拒回答。“说出来……您可能会疏远我。”
呃,反而更让人好奇。况且,能有多严重?
他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直到分针走过一格才开口:“为了我自己。”
见她露出渴求更多信息的表情,他继续道:“说实话,不是为了你……我所有的行动,都出于自己。”那双带着寂寥的眼睛仿佛在说“很自私吧?”
为何要露出这种表情?
以王竹的性格,这话绝非托辞。可莫名让人无法信服,如鲠在喉。
但他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那再见了……”逃也似地拧开门把。告别声消散在关门声中。
或许触碰了不该问的事。
怀着歉疚,她在渐远的脚步声里闭上眼睛。
王竹离开后,房间静得可怕。
明明只有她一人,却对细微的木板吱呀、浴室滴水声异常敏感。
心脏狂跳,身体渴求着被褥的包裹,眼皮却因黑暗带来的不安而颤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自嘲着用力闭紧双眼。
反复翻身,久久未能入眠。
总觉得枕边——
站着浑身是血的甄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