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小李,你醒醒。”
李誉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推搡自己肩膀呼唤自己,就睁开眼来,眼前是个朴素的老大爷形象:五十几岁的样子,身穿灰色的卡中山装,头戴灰布军帽,面容和善,但岁月在脸上刻痕很深。
老大爷半蹲着扶着李誉,看他醒了,就开心起来,向周围说:“醒了,小李没事了。”
“大爷,你是谁?”李誉下意识的问道,因为这人他根本不认识。
老大爷明显一愣,堆在脸上的笑容缓缓散去,四周围了一圈的人,都身穿蓝色工作服,这些人原本热切的表情也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他们也愣住了。
“小李,你莫不是摔坏了吧,咋个连我都不认得了?!”老大爷抚着李誉的脑壳,上下打量这娃儿,浑身哪里摔得厉害。
“刘书记。”李誉记忆里忽然多了个名字,且和眼前这人划上了等号,便叫了出来。
“嗯。”老大爷答应了一声,高兴地道,“记起来了?!我说么,不就是摔了一下,浑身伤都没有,哪能失忆呢!”
老大爷抬眼扫了一圈,向四周挥了挥手,道:“没事了,小李摔毛楞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大家都散开吧,该干嘛干嘛去!”
四周蓝工作服们瞧不见了热闹,就四散而去,李誉眼前一会儿便开阔了。
他现在在一个车间里,人员嘈杂,机器林立,但却没有开工,所有人拿着笤帚、拖把、抹布等物在大扫除。
“刘书记,我头还有点晕,先回办公室了。”李誉对眼前的老大爷说道。
“好的,好的,你先回去吧。”老大爷,也就是刘书记热情地说,同时还补充道,“以后别逞强,再跟今天一样摔出个毛病怎么办。”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李誉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目是最靠里一张办公桌,厅堂里一个木质茶几,围着茶几一圈垫着坐垫的实木沙发,靠窗还有个大风扇,进门右手边还有个洗手架,除此外,还有柜子、箱子、暖瓶、毛巾等物。
李誉嗅了一下,屋里还有劣质卷烟的味道。
他坐到实木沙发上,视线放空,呆呆入了神。
李誉本不属于这里,他来自2018年,那时候他独自在外闯荡,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宅男一枚。
那天早上,天蒙蒙亮,他跑步运动,路过街道旁的一家饭店时,闻到里边传来丝丝煤气味。
这是老街道上下两层的门头房,一般是一楼生意,二楼住人,他警觉恐怕要出人命,于是一边呼吁其他路人报警,一边踩着饭店旁的广告牌自二楼翻了进去。
里边煤气味道呛人,于是他捂着口鼻,憋着气往里走,果然发现了一个已经煤气中毒瘫软的中年师傅。李誉使出力气拖着他往窗口,心里想着拖到能通风的地方。
可没曾想,不知因何原因,煤气竟然在此时爆炸,李誉反应不及,瞬间一阵难以抵御的推背感袭来,身子不受控制的被从二楼窗口炸飞。
与此同时还有一瞬间后背、脑袋的剧痛和麻木。
随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那么,我最后是炸死的,还是摔死的?——李誉想着最后的一幕仍然无法释怀。
不过,已经毫无意义了,他清醒过来就知道,自己穿越了,回不去了。他竟然来到了1978年,中国与世界接轨的年度,这一年之后,中国摸着石头走路,逐步完成崛起,顽强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过程可歌可泣。
那么,穿越的意义是什么,让我亲历这一段历史么?——李誉摸不着一点头绪。
现在的他也叫李誉,孤儿院出身,享受不了穿越后的人情福利,却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困扰,今年高中毕业就入了工厂,成了宏光塑料厂的文书,还未出徒。
前两天,上头甩给厂里一个任务,有美国来的记者要采访,需要接待一下。
此事有些棘手,接待好了不一定有功,但出了问题,记者笔杆子歪歪,肯定有过。厂里开会再三,把它当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来抓,全厂联动,群策群力,共同应对。
而李誉,因为高中时多学了两天英文,也被无人可用的领导点将,成了一枚翻译,借了自个办公室给他,突击学习英语会话,负责接待。
今天,李誉在办公室里临阵磨枪,读着紧箍咒般的英文犯瞌睡,听说车间正在大扫除,他心性活泼就跑去帮忙,结果在擦玻璃的时候,不听劝阻,踩着窄窗台就上去了,不料脚底打滑,摔下来碰到了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