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烈部。
努尔哈康泰从温宴手里接收完物资后手下的人当晚就开始清点。
营帐外火把熊熊燃烧,士兵们排成长队有序地搬运着粮草、马匹与银锭,脸上根本难掩兴奋。
“头儿,这圣元朝出手可真阔绰,这么多粮草,足够咱们部落过上好些日子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边搬运着粮袋,边对身旁的小队长说道。
“这哪儿是圣元朝出手阔绰,是咱们那‘有本事’的国主有本事呢,这些可都是连安送给圣元朝和谈用的。要不是咱们首领有本事,这些好东西哪儿轮得到咱们。”小队长仰起头自豪道。
“没想到啊,努尔哈连安那蠢货真给圣元朝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他绝对想不到这一切都便宜了老子!” 努尔哈康泰仰头大笑。
亲信们也都跟着笑起来,脸上的喜悦同样真切。
图烈部一直受努尔哈连安的打压,如今这些堆积成小山的粮草、膘肥体壮的马匹,还有那闪闪发光的银锭,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首领,那咱们明日要不要派人去与圣元朝和谈?”亲信上前问道。
努尔哈康泰的笑容瞬间一敛,“和谈?急什么。圣元朝此举明摆着是想分化我们金蒙国各部,好从中渔利。”
亲信们听了脸上的笑意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局势的思考。
“可首领,咱们收下了人家的物资,就这么拖着,会不会”另一位亲信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还未说完,便被努尔哈康泰抬手打断。
“怕什么!” 努尔哈康泰一甩衣袖,神色傲然道,“物资既已到手,他们圣元朝还能怎样?和谈之事先拖着,他们若催问就找些理由敷衍过去,就说部落内部事务繁杂,需从长计议。”
“是,首领。” 亲信们齐声应道。
后面一个多月努尔哈康泰时不时踱步至仓库,望着堆积如山的粮草、膘肥体壮的马匹,心中盘算着如何凭借这些壮大图烈部,一雪被努尔哈连安欺压之耻。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清晨,马厩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饲养马匹的图烈部族人惊恐地发现圣元朝送来的几匹马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紧接着疫病如野火般在马群中迅速蔓延,自家原本健壮的马匹也被连累,相继出现萎靡不振的症状。
努尔哈康泰听闻消息匆忙赶到马厩,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他从马瘟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又一个噩耗传来。
伙头兵今日煮了圣元朝送来的粮食后,许多士兵食用不久便腹痛难忍,上吐下泻。短短几个时辰就有好几百士兵因此丧命,剩下的也虚弱得无法起身。
努尔哈康泰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狠狠劈向一旁的桌子,“圣元朝,竟敢如此欺我!”
此时部落中的长老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努尔哈康泰持刀的手臂,焦急地喊道:“康泰!冷静!此刻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这烂摊子!”
努尔哈康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声音颤抖地禀报:“首领,大事不好!圣元朝的士兵杀过来了!看这气势估摸着有七八万大军!”
“怎么会这样”努尔哈康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必须稳住自己挥刀反击。
但他们这些残兵根本就抵抗不住圣元朝的攻击,很快就败下阵来。
温宴从来没有打过这么顺利的仗,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自家兵力的损耗降到了最低。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自己手下的每个兵都是历经无数艰难才存活至今,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他心中并无太多愧疚。
此刻他骑在马上,手中长枪直指前方,眼神中透着胜利的喜悦与骄傲:“弟兄们,冲啊!彻底击溃图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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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连安坐在营帐之中满脸的不耐烦,他转身看向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的兽药师,语气冰冷且带着一丝愠怒:“不是说最长一个多月,那些马就会发病吗?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兽药师吓得扑通一声跪地,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颤抖地回道:“大汗息怒啊!按理说以那药的药力马匹早就该发病了。或许是圣元朝那边对马匹照料有加,又或者是圣元朝并没有将马匹混合起来养。”
努尔哈连安冷哼一声,“哼,本汗可不管什么原因。若是那些马匹不能按时出问题,坏了本汗的大计,你就拿命来抵!”
毒粮对面或许并不会马上吃,但马匹可是他们计算好日子会出意外的。
兽药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拼命磕头。
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传令兵匆匆进入单膝跪地道:“大汗,前线传来紧急消息,圣元朝大军压境,图烈部营地沦陷了。”
“什么?!”努尔哈连安听到这消息立马从兽皮座椅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们两个营地离得并不远,消息传递不应该这么快。图烈部的军事实力也并不弱小,就算圣元朝全部大军来袭,至少也能抵抗个两三天。
传令兵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大汗,据前方斥候加急来报,图烈部接收了圣元朝送的物资。”
“那物资正好是咱们前些日子运送过去给圣元朝和谈的物资。”
“图烈部马匹突发烈性疫病大批死亡,粮草也被查出问题,众多士兵食用后中毒,战斗力锐减。圣元朝趁乱出击,图烈部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蠢货!”
“蠢货!!”
努尔哈连安脸色阴沉得可怕,在营帐内来回疾走,靴子重重踏在地上发出声响,“那努尔哈康泰呢?他死了还是被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