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龙。”
“凤生凤。”
“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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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24年,应封府,武连镇,大羊村。
烈日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阳光锐利刺得人睁不开眼。
广袤的田野中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农民们戴着草帽在金色的麦浪中舞动着镰刀,农忙的热潮如火如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几声高喊,“老谢家的!你家林娘要生了!快回去帮忙。”
张氏急躁得要命,她没想到林娘会在此时发动,提前了一个多月呢!丢下镰刀就往家里跑,要是她的大孙子出了啥事可咋办呐!
大媳妇和隔壁李嫂今天去镇上卖绣活了,家里就林娘一个大人呐!
“娘!我疼!”林娘见到张氏来,立马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没事没事,慢慢吐气,不着急。”张氏回握住她,“放心,相信娘,不怕的。”
林娘吃了颗定心丸,开始一鼓作气使劲。
“呜哇——————”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林娘终于松了口气,张氏布满皱纹的脸庞也透着几分喜意。
谢清风还没睁眼,就听到有个稍年迈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高声喊着:“是个带把儿的!是个带把儿的!”
啊?自己有把儿?
是个男的?!
“叮咚——科举系统绑定成功,请宿主尽快开始学习。”机械音在谢清风脑海中响起。
“你有毒吧?我是个婴儿怎么读书?”谢清风翻了个白眼,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婴儿独特的睡意渐起。
系统见宿主无意识,也自动陷入沉睡。
“娘,您这”林娘刚开始听到婆婆张氏喊自己生了个儿子时,高兴得找不着北,她们这屋子女眷后半辈子终于有了依靠。
可真正看到这孩子的性别时,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她嫁进谢家之前,公公和大伯哥就在服徭役的过程中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丈夫一个男人,可她男人前些日子在村里围猎野猪的时候,不幸被野猪撞死了。
在这个以女人为资源的世道,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娶媳妇的男人、丧妻的鳏夫全部找上门来骚扰,恨不得马上跟她们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是欺负她家没男人!
好在大羊村谢氏族人比较多,多多少少能庇护她们。可别人也是要生活的,庇佑一时难道能庇佑一世吗?
家里加上大丫和二丫两个丫头总共五个女人,全部都期盼她肚里是个带把儿的,怀孕的时候家里老母鸡下的蛋她几天就能吃上一次。
“对不起啊,娘,我辜负了您对我的好,生了个丫头。”林娘带着几分泪眼望向婆婆,希望她不要让自己改嫁出去。
她不像大嫂还有娘家在隔壁村,她家里人都死光了,要是婆婆执意将她嫁出去赚钱她也是没法子。
谢家抛开男人命数不长这一点,其他的条件在乡里算是中等的家庭了,婆婆虽然强势但是个明事理的人,最重要的是护短得要命。
“说什么呢?!”张氏疾言厉色地瞪了一眼林娘,随后又低下头哄手里的婴儿崽,“我孙儿长得这么秀气,一双眼睛像极了他爹!”
“您这是?”林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自己婆母见自己生了个女娃疯了?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叫那个什么指猪为狗?
“唉!”张氏见林娘这一副二仗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叹了口气。
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林娘,前些天族长来找我,说如果你肚里还不是男娃延续香火的话,就让谢孝家的小孙子过继过来。”
谢孝是林娘公公的亲哥哥,但由于老人的偏心,他们两家关系不好。两家还没有分家时,就是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尤其是公公和大伯哥去世之后,他们家见自家没有谢氏的男丁了,他媳妇经常来她们家里拿东西,美名其曰:拿回祖上的东西!意思就是她们三个成年女人是外人,没有资格占用他父母的资产。
要不是大丫和二丫两个丫头是谢家的血脉,估计家里都要被他们家给搬空!
“娘,这个我知道,我也盼着自己肚里是个男娃。”林娘叹了口气,肚皮不争气啊!
“所以我打算把这个小崽子当男娃养!”张氏这句话一落下,林娘的眼睛中顿时闪过惊吓,这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张氏见林娘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这个孩子必须是男娃!”别看张氏娘家现在在村里弄得算是比较红火的。
三四十年前荒年她家可是隔壁州逃难到大羊村的!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年纪,易子而食在逃荒的路上可不少见,她自己差点就要被自己亲生母亲卖给别人被当成两脚羊吃掉了。
大丫二丫过几年也要嫁出去,到时候她丈夫这一支彻底没有血脉了,她们肯定会被隔壁谢孝家的赶出去!
圣元朝的老百姓有两种义务,一种是税赋,另一种是徭役。
徭役每户都要出壮年男性,干的都是辛苦活,例如兴修水利等,还得自备干粮,服了徭役之后还得交税赋。
税赋实行的是人头税,七岁以下的孩童每人每年要缴纳20文“口赋”,而成年人每人每年要缴纳112文的“算赋”,这等税赋比起前朝已经算给老百姓们减负很多了。
谢家只有十亩田,每亩的产量每年就只有一石五左右,家里男人们去世之后,她们三个女人顶多伺候庄稼每亩一石左右。
现在除去每年交的税赋剩下七十余文左右供给一年吃喝拉撒(汇率:一两银子一千文,一亩田200文)。
以前家里三个男人一个在家伺候田,另外两个去山上和猎户打猎,一年到头也能赚个几两银子回来。而且她们几个女人倒是能去镇上接点绣活,早点起来补贴家用。
如果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就好了,可偏偏她家男丁全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