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没试过。”
放下斩杀邪祟的担子,程星客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在哪里,一点点找,试错成本不大,她不会死去,记忆可以誊抄在纸卷上。
“我想要找个朋友一起,但是,对方有另外的事情要办,我强求不来的。
孤独可能就是常态,以前一个人也走过了北疆的苔原冰川,西疆天气暖和,鸟语花香,我应该会很喜欢。”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希望跟朋友一起上路,有自然高兴,但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停滞不前,总想看看北疆以外的天跟人。”
“本来还想抓你回凌绝当苦劳力的,我忽悠不住你。”
谢冕把青奈当做郁金堂的头,咬得咔嚓咔嚓,“你现在这样子就很好,有主见,你就当旅游了,顺带干点好事,攒攒功德。”
修士头上的恶果,谢冕见过许多,枳明的恶果是没有颜色的,程星客头上的恶果发着金光。
“好歹朋友一场,你要去西疆,我也送你个礼物。”
谢冕把自己匣子里的绿幽石拿去打了一件法器,是一把遮风避雨的琉璃伞,通体翠绿,伞骨银白,进可攻退可守 。
水火不侵,朝地上一放,可大可小,能当油纸伞用,又能当帐篷。
程星客很喜欢,当即在屋檐下就撑开试了试,“我很喜欢。”
“以后别在委屈自己了,出门在外,不是没有乾坤袋,被褥枕头跟床,能带上的都带上。”
睡桥洞那事过不去,谢冕最惨那会儿,她也没落魄到没床睡觉。
“好。”
程星客笑得很开心,但是,知道很快又要分开,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她摊开手掌,把自己乾坤袋里的魔鬼藤放出来。
谢冕手臂的藤也爬出去,两藤缠绕在一起,闻了闻味道,谢冕手上这棵藤揉了揉对面的触须。
“山君,我以前应该见过你的。”
程星客道。
魔鬼藤是郁金堂从魔界翻出来的古老魔种,凌绝冬天一片白,了无生机,魔鬼藤连业火都不怕,朝地上一丢,滴几滴血,就生根发芽,好养得很。
谢冕看那乾坤袋也有些眼熟,但实在记不起太多,她这人生有些宽。
“或许吧,几千万年前,你跟我都还是纤尘,那时候也见过。”
缘分天注定,所有人拆开,也不过是肉眼不可及的纤尘,甚至还要在细小一点,因缘际会,凑到一张蜘蛛网上。
混沌未开前,都混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日久天长,黄泥水沉淀,上者为清,下者为浊。
“在北疆的时候,我应该见过你一个转世。”
程星客看了太多投影,挑出那一段记忆,放给谢冕看。
“黄鼠狼成精,把一个村子里的鸡都吃了,你当时还小,神台上的贡品被吃,你可能怕被骂,一路沿着鸡毛跟血,要找回那只鸡。”
谢冕有些尴尬,她讪讪笑道:“其实是有点误会的,我感觉我更可能不是怕被骂,只是气有黄鼠狼跟我抢吃的。”
她好像记起来了一点,程星客人怪好的,走的时候还塞了一把碎银子跟铜板给她,叫她不要哭。
北疆送别的习俗同东疆差不多,折杨柳盛行,几乎年年春日,杨柳都要被薅秃噜皮。
那会儿还是冬天,谢冕随手折了一把藤。
程星客怕藤蔓枯萎,就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久而久之,长成了一簇新藤。
魔鬼藤绕在谢冕手腕,竖起尖刺,缠绕着她的手指,似乎在绞杀,但又很快放开,只刺破她的手指,吮血喝。
“你生出灵智还要等很多年,你想幻化成人?”
谢冕觉得自己该的,魔鬼藤点点头。
程星客把那一簇藤还了回去,魔种分裂太多次,本体损伤太大。
魔鬼藤更加壮大了一圈,开了朵小白花送给程星客。
“从前,我也是找过你的,帝鄢那个死变态,把我封住了。”
镜女抱着调皮捣蛋的燕栖海,她眼睛跟谢冕是一样的,原先覆盖在双目的白绫被燕栖海一把揪走,绕在自己手腕上绑蝴蝶结玩。
燕栖海一落地就追着院子里的麻雀跑,镜女把谢冕抱在自己怀里,那锋利的指甲收了回去。
本相变作一条吊坠项链,戴在身上,她手指一挑,摘下戴在谢冕脖子上。
“郁金堂也是个死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