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天谴朝着她直直劈下来,只见那道袍碎裂,仍旧不见魔物伏法。
天道衰败,魔物肆虐,哪怕只有这一只魔物,也足以掀翻人间。
魔物推开傀儡室雕花门前,正了正衣冠,又给自己换上一身新道袍,她不管是灭门,还是单挑,都很讲究礼节。
三声叩门不应,魔物一脚踹开了木门,里面那个邪祟端坐在那椅子上,手里正拿着一个同她一样的傀儡,画龙点睛,傀儡的脸好弄,唯独眼睛难以烧制。
来蜜臣看着她,亦是微微一笑,一身的木头却浑然不怕着一城热浪,冲天烈焰直接烧裂了土壤,蜜水江的水位一降再降。
木头在噼啪作响,唯独来蜜臣所在的这一间没事,暗黑色火焰犹如流动着的水银,蜿蜒顺着她的身躯流淌在地面,朝四周扩散。
热浪霎时退却。
“我以为你改好了。”
魔物一推长剑,潋滟一色晴光,剑气肆虐,细长的剑气如同芒叶,她直接掀开了傀儡室。
来蜜臣是真的没佩剑也没刀,她笑着摊开双手,素白的傀儡丝从她指尖蔓延,逐渐汇聚成长剑。
她笑着挑了个剑花,当头就是一剑劈下,魔物抬剑格挡,那看似柔软如蜘蛛丝线的绵软细丝又陡然变硬,生着锯齿状的细密倒刺,扑面盖住她,黏住皮肤,快速切割着她的血肉。
青绿色的业火爬上傀儡丝,魔物扯着来蜜臣的雪白长发,正想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一剑了结,却不想这头发也是假的。
来蜜臣头上的光头锃亮,如同擦得发亮反光的珍珠。
魔物愣了一会儿,悍然反绞自己长剑,傀儡剑没撑过多久,打了半个来回,轰然炸裂成琉璃状的细丝冰针,连同落在魔物身上的傀儡似也瞬间烧制成琉璃,随着她一动,炸裂成雪白齑粉。
落满全身。
魔物把来蜜臣抵在傀儡室的木墙上,很戏谑地看着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种东西能被造出来,也是孽。”
来蜜臣有一只粉色的眼球掉出来,砸在地上碎开,遍地粉晶,她咯咯笑着,身上流动着的暗黑色火焰顺着她的脖颈流向魔物手臂。
将她也拉进冷火里。
“玩腻了很没意思,得到即失去。”
迦乌宝卷上说,信奉迦乌,就能心想事成。
来蜜臣觉得未必。
尤其是迦乌被另外一只轮回蛾杀死并封印。
那冰晶落在她全身,黏着皮肤,被冷焰火一燎,瞬间融化变成一点点琉璃水。
魔物拈在指头,指尖腐蚀得看得见骨头,她低头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你太悲观消极了,”魔物拍拍来蜜臣的肩膀,“外面人间还是很美好的,不过你么,怕是没机会了。”
她一点来蜜臣眉心枷锁印,傀儡炸成木屑,魂魄被她抓在手里。
“你真的觉得自己没事么。”
来蜜臣雪白的魂魄在放肆大笑,她的魂魄逃出生天,飘在傀儡室的房梁上,倒悬者看她。
魔物全身都在溶解,像是一团化水的海蜇。
魔物单手摸着没有皮肤肌肉裹住的内脏,浑不在意,她挑眉笑着:“有点痛,但不打紧。”
远在千里之外,蓝尸手里的血誓帖生效。
她继承了一份来历不明的巨额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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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冕回到人才客栈,就看见屋子里炖煮着一锅肉。
客栈地板是木的,那火隔空烧着砂锅,小火慢炖,一股肉香味四溢。
昨天夜里打翻的摆件家具都恢复原样。
“喊上老柳一起把孩子带走,她灭门不灭干净不会停手的。”
乌木床四角悬挂着雪白纱帐,里面是侧躺着的人,呼吸很浅,似乎是陷入沉睡,一掀开帘子,床角的流苏荷包一晃一晃。
谢冕推了推程星客,手里捏着一粒朱红丹药。
“师妹是在喊我么。”
郁金堂微微一笑。
但等这个“程星客”翻过身,笑吟吟看上她时,谢冕拔腿就想跑,郁金堂眼疾手快、一把扯上她衣袖,嗤拉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