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这一夜，沈璃房间里的灯从天黑亮到了黎明。

一夜未眠，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比季临州先到客厅，一切照常，刘妈做好了早餐，就等他们两个开吃。

看到在餐桌上坐着已经在等他的沈璃，季临州面上一喜，本来是想上前说一句早安，可是却被沈璃打断。

“先吃饭。”她的语气冰冷，说完就已经端了一碗清粥喝了一小口。

季临州敛了笑容，在她对面坐下，气氛却沉重得有些让人说不出话来，两人全程只是闷头吃了一些，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饭，沈璃擦了擦嘴。

不知怎么，季临州心头一阵没来由的发慌，他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沈璃先一步开口了。

“临州。”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落在河源上的羽毛，却压得季临州心里一颤。

这声音，这语气，还有这神态都是江穗的模样。

季临州不由自主地出声：“穗穗？”

江穗的表情很平静，轻轻应了一声：“嗯。”

就这一个嗯，不由得让季临州失神，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歇斯底里地呼唤着这个名字，都没有一次回应，而现在，终于她回来了，她承认了！

不受控制地，季临州眼眶兀自红了，声音有些发颤：“穗穗，我很想你，特别想你。”

而江穗的脸色依旧纹丝不动，开口却是：“我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我们离婚的。”

光就离婚这两个字，就像是千斤重担，砸在季临州心头，一时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脸上的笑意僵硬，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穗穗，你别开玩笑，那份协议我早就撕掉了，我们不会离婚的。”

江穗也并不激动，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轻缓道：“季临州，我已经不爱你了，勉强不来的。”

勉强不来。

这四个字让季临州耳边不由得回想起那天陆程铭对他说的话，人心是勉强不来的，感情更甚。

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江穗，曾经那么深爱的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他张嘴，想挽留也好，想悔过也好，他觉得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她说，但是话在喉头，看见那双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留恋的眼神，他忽然没了说出口的勇气。

话说出口，江穗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没再回头看一眼的离开了季家。

这一次，季临州没有阻拦。

晴了好长一阵子的天，在今天变得阴沉，这雨好像下一秒就要瓢泼而下。

走出季家别墅，她还没来得及打车离开，一辆跑车缓缓在她跟前停下，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江穗有些吃了一惊：“程铭，你怎么在这里？”

陆程铭冲她坐了个上车的手势，笑道：“你忘了，我家不就跟季家别墅是在一个片区的吗？”

江穗点点头，坐上车，没有再搭话。

陆程铭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装失忆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什么装不装的，江穗本来早在一年前就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过去的，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了。”江穗说完，阴沉的天色一变，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砸下来，噼里啪啦。

陆程铭边发动车子，边问了一句：“这个季节不错，要不要出国玩玩，散散心也好。”

江穗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顺便去看看栗宝吧。”

“好。”陆程铭笑了笑，眼神不由得瞥向了车里的后视镜，后视镜里，季临州站在季家别墅外，正朝这边看，眼神晦暗不明。

他勾了勾嘴角，开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