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又重新变得空荡的房间,她擦擦鼻子,皱眉凝神许久,而后啃着糖葫芦自言自语:
“明日就把府中护卫防布图拿来仔细看看,一定要堵住能偷溜进府的漏洞。”
烧伤不比刀伤,好得极慢,云琛在床上趴了整整半个月才初愈。
荀戓因接连表现出色,荣升第五亲卫,暂时顶替了云琛的日常值守。
小六也从西北牧场调回烟城,做了云琛身边的跑腿护卫。
此外,云琛几乎每日都要听不言“情景再现”花绝欺负荀戓的事。
不言贱兮兮地鼓捣云琛:
“狗哥性子也太好了,不论花绝怎么当众骂人,下他面子,狗哥都赔着笑脸。你赶紧好起来,快去收拾花绝,打也好骂也好,要么逼着他扮女装去游街也行,哈哈哈哈我特想看他吃瘪,我觉得我能高兴半年哈哈哈哈——”
云琛道:“狗哥天生就是个没脾气的,花绝一个人闹不起来,放心。”
说归说,云琛知道花绝孩子心性,没坏心眼,但到底不忍荀戓低声下气地讨好,便叫小六搀着她去看看。
自武馆一别,已快两年,从前的小六瘦瘦小小,满身都是未长大的顽皮少年气。
如今快两年过去,经过大西北高山荒漠的磅礴,受过风雪和烈日的洗礼,加上几百头肥羊进肚,小六一下子变得又高又壮,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原本云琛还比小六大一岁,以“哥”自居,如今站在小六身边,云琛只觉得自己像只瘦弱的鸡仔。
小六道:“云哥,我背着你去吧,听说狗哥那边快和花护卫打起来了!”
云琛忍不住捏捏小六的脸,又看看自己白净的手指,她总觉得小六会掉颜色。
“小六,你现在这身量,还能缩骨进酒坛子吗?”
小六没心没肺,“能,就是缩的进,难出来,得有人帮忙才行。”
云琛仰头看着个子已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六,捏捏那骨骼壮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就别缩了,回头出不来,你又要哭,你现在这个体型实在不适合哭。”
“嘿嘿,云哥,我早就不哭了,我可是大男人!绝不轻易落泪!”小六说着一把扛起云琛,往花绝和荀戓的地方走。
隔着老远,云琛看见护卫们日常练武的小场上,乌泱泱聚集了一大批人。
花绝趾高气扬地扬着下巴,从眼睛下方暼着荀戓。
荀戓在一旁微微弓腰,满脸讨好地笑着。
花绝不屑:“真他妈没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知道少主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乡巴佬!”
“花护卫说的是,我一定尽力办差,争取不辱没少主英明。”荀戓说着走上前,深深弯下腰,拿袖子替花绝掸了掸靴子上的土。
云琛这才看见,花绝脚底下踩着荀戓那瘪瘪的旧钱袋子。
荀戓想去拿,却被花绝一脚踢开手,连带着踢了荀戓一脸土。
小六差点就要甩下云琛,冲上去干架。
云琛摁住小六肩膀,拔高嗓音,叫了声“花绝,狗哥”。
一见云琛来,众人都自觉散开,心下松了口气。
大家都觉得,有云琛在,今日这架必定打不起来。
见到云琛,花绝悻悻地收敛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朝荀戓啐一口,骂道:“没骨头的东西!”
饶是被侮辱成这样,荀戓脸上仍和善地笑着:“不打紧,不打紧,花护卫也没说错。”
花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荀戓,紧走两步到云琛面前,急道:
“少主许你一个月的假,你就是好了,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着!瞎跑什么呢?你伤的是后背,行走坐卧都会疼,走,我背你回去!”
“我都快趴成僵尸了,下来走走好得快。”云琛笑着说,并没有开始讲大道理劝架。
花绝不由分说地从小六手里“抢过”云琛,顺便狠狠瞪了小六一眼。
很明显,小六也成了花绝排斥敌对的对象。
小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明白过来,攥紧拳头瞪起眼,大黑脸上呲着一口白牙,一副快要发怒的样子。
荀戓见此,连忙上来揽住小六肩膀,哄道:
“花护卫要送阿琛回去,小六,你送我回去,我有话同你说。”
小六梗着脖子不动弹,只目光凶狠地瞪着花绝。
花绝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瞧不起,甚至连句话都不稀罕对小六说,便扶着云琛离去。
小六气得脸色黑红,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荀戓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花绝的一切欺辱,只拾起钱袋子,拍拍上面的土,对小六道:
“小六,别冲动。左右都是阿琛的兄弟,别让他为难。”
小六咬着牙,不情愿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