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浑身是宝，鹿皮保暖，鹿肉益气，鹿血、鹿筋、鹿骨等地方都可以入药，蒋桂花娘家大哥送的鹿虽小，但细致处理了依旧能得不少东西。

这头小鹿早上在陷阱里挣扎得奄奄一息，绑在车上快到家时才断了气，还很新鲜，云歌把鹿血和鹿筋仔细处置好，鹿血干燥结块后磨成粉，鹿筋连着蹄子取出来风干，先保存起来。

鹿骨和鹿尾则熬了几日的汤，这东西能改善体虚、增强体力，全家人都好好补一补。

至于鹿肉，这东西鲜嫩，炖煮太过浪费，吴珍娘出了主意，用调料简单腌制后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刚一熟就取下来吃，入口又嫩又弹汁水十足，不到五斤肉很快就被一大家子人吃完了。

霄茂的愿望从天天有肉吃，变成了天天有鹿肉吃，吴珍娘敲了下二儿子的头，再次说出那句经典的“我看你像鹿肉”，惹得全家哈哈大笑。

……

接下来几天，一家人紧锣密鼓地为办席做准备，这天清晨，县里突然来了一辆马车，是县令派来接白鹤明去县城议事的。

之前下湾村那个私设赌场的案子，终于要彻底了结了。

这个案子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主犯当场就抓住了，前前后后拖了一个多月，主要是因为要把所有赌资查清楚、断明白，银钱粮食这些死物还好，那种抵卖了人的全是说不清的烂账。

县令请白鹤明过去，除了这事最早是白鹤明报上来的，也是想和这位本县出来的院案首商量商量某些处置方案。

大清早，赶马车的小吏在门外恭敬等待，白鹤明梳整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登车离开。

谦湖正要出门步行去上学，看着逐渐驶远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爹因为考中院案首有了如今的地位，连县令都专门派马车来接，他也要努力考秀才、考举人！

当天白鹤明没能回来，在县里留了一晚，第二日中午才被马车送回家。

“怎么样了？”云歌好奇地问。

“几个主谋判了即刻问斩，家产抄没充公，家眷一律没为官奴，参赌之人情节最严重的判了流放，最轻的也要去海边盐场服三年劳役。”

一人获罪，全家遭殃，这就是古代的王法，虽然那些私设赌场害无数人家破人亡的贼人死不足惜，他们的家眷也享受到了他们所行之事带来的好处，不是完全无辜，云歌听了还是有些心惊。

云歌吸了口气，以后必须把自家这一大群人教好了、看牢了，不然哪天被连带着坑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柳家怎么样了？”

“柳强和那个主谋之一的小李寡妇关系匪浅，判了流放，柳寡妇和三个参与私下赌博的柳家人判了三年劳役。”

柳强的判决是正常的，而柳寡妇被判三年劳役，大约有看白鹤明的面子的意思。

“锦棠和离的事在县衙过了明路，我说我们最早是靠锦棠发现柳家不对劲，进而发现了下湾村的赌场，县令看在这些情面上，给锦棠下了一道嘉奖文书，以后十里八乡不会有人敢拿柳家的事说锦棠了。”

白鹤明一边喝水一边说，“县令本还想多送一个人情，允许锦棠建牌坊，被我婉言拒绝了。”

立牌坊是翌朝表彰功绩和德行的一种形式，严肃而隆重，需要官府批准才可以搭建。

现代人最常听到的“贞节牌坊”是旌表牌坊的一种，用以表彰对丈夫忠贞的洁妇贞女，但牌坊能表彰的不止有“贞洁”，它可以表彰忠孝节义等美德，也可以表彰科第、功勋、德政，之所以是贞节牌坊最普遍常见，全是因为“贞洁”最方便操控达到罢了。

锦棠建了旌表牌坊，从一时来看，可以极大幅度提升她的名声，但长远来看，也相当于框死了她。

一旦背上这样的“荣誉”，往后她一辈子的所有言行都得按照牌坊所表彰的教条做到极致，这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来说太过艰难和残酷，她的人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因此白鹤明婉拒了立牌坊，只要了一道嘉奖文书。

“文书过两日送来，正好赶上家里的席，到时候把县令的表彰当众念一遍，保管没人再敢嚼舌根。”

云歌拍手道，“家里还有半匹白底的折枝海棠花布，我待会儿找出来裁一块让锦棠缝身衣服，到了正日子时穿。”

锦棠这些日子和嫂子弟媳相处得不错，家里如今光景好了，吴珍娘和蒋桂花知道这是锦棠的大日子，没有心酸锦棠多了一身新衣服，蒋桂花还主动多织了半日的布，让锦棠有时间赶制新衣。

……

离开席的日子还有两日时，云歌把钱和采购单子交给老大两口子，让他们进城探望吴珍娘的娘家，顺路把办席要用的县里才有的东西买了。

谦山最开始自己拿钱出去采买东西，还会觉得惴惴不安、手心冒汗，经过多次历练，这种情况已经改善了不少，不至于隔几秒就摸一摸怀里怕银钱不见了。

吴珍娘凑到婆婆跟前，“娘，我能不能把霄英和霄茂也带上，我娘好久没见过两个孩子了，之前托人带话来说想的紧。”

云歌没有阻止，“难得进趟城，都带上吧，落下的功课明天补，你们两口子的也要补。”

吴珍娘痛并快乐着，立即喊两个儿子梳头洗脸换衣服，以最好的面貌进城。

吴珍娘的娘虽然疼女儿，但很多时候不愿女儿回县城看她，所以霄英霄茂对自己外婆印象不深，霄英还好些，霄茂只记得外婆家有世上最好吃的糕点了。

纯宜羡慕两个哥哥能进城，但没有闹，娘给她说了，大舅舅请她去山里做客，下次娘回娘家时会带上她，大舅舅答应要给她猎兔子！

谦山套好了车，吴珍娘检查了好几遍钱和采购单子，以大房几人目前的识字水平，连猜带蒙辨认单子上的物品和购买数目不成问题，虽然主要靠的是霄英。

霄茂上了车，又跳下来，快步跑到纯宜跟前，“大妹妹，我从外婆家给你带一块超好吃的糕，以后你大舅舅送你的兔子到了，能不能给我玩一下？”

纯宜拉着语灵的手讨价还价，“还要有语灵妹妹的一块。”

霄茂表示没问题，纯宜又说，“还有二妹妹也带一块！”

霄茂表示疑惑，“二妹妹吃得了糕吗？”他没见二妹妹吃过饭，娘说二妹妹和小羊一样喝奶。

纯宜眼睛一转，振振有词，“纯宁还小，吃不了糕，不过你可以带上，我和语灵一人一半帮她吃了，以后纯宁能吃糕了再还她。”

霄茂被绕晕了，“也、也行。”

两个孩子以为自己在“密谋”，其实旁边的大人们全听见了，云歌看着这两个孙子孙女哭笑不得——

霄英果然是变异了，霄茂这样的才像是老大两口子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