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故意杀了赵选侍，引我去看？”温有方沉声问。

“没错。只有在你掌控之中，你才会露出真性情。你果然喜欢我，不仅让我重获圣宠，还爬上我的凤榻——”

话未说完，温有方猛地低吼：“住口！你不过长得几分像她罢了，别以为这样我就舍不得杀你。在这后宫，你的命未必比赵选侍值钱！”

“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心里果然藏着个女人。”杜贵妃激动起来，不退反进，颤抖着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如今对我而言，锦绣宫与冷宫无异。温郎，我不在乎你心中的女人是谁，也不在乎做她的替身——”

“够了！”温有方袖袍一挥，力道之大将她甩得踉跄，“这世上，在我心中，无人能代替她！”

“很好，温总管，无人能代替她，那有人能代替你吗？”杜贵妃压低嗓音，却用尽全力嘶喊，娇美声音扭曲可怖，“你不是男人，找个男人来总行吧？我不想死前都没尝过男人滋味。我能杀赵选侍，就不怕死。命对我，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无论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

“你疯了？”温有方压低声音，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是皇上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那种下贱事，不怕皇上诛你九族？”

“诛九族？哈哈……”杜贵妃放肆大笑，泪水涌出，“他要诛就诛吧！父母为荣华富贵把我送进这火坑，我入冷宫时，九族谁为我出过力？如今我贵妃在身，他们才想起我是杜家人。这样的九族，我巴不得被诛尽！”

笑够，她擦去泪水，幽幽道：“别以为我不知，皇上利用我杜氏牵制叶氏，才放我出冷宫，封我贵妃。待他扳倒叶氏，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时。我如今所得，皆镜花水月，终将成空。我不愿被人摆布，也不愿无声而死。既然有翻身之机，为何不做我想做的事？”

温有方低吼：“不管你怎么想，别忘了你是贵妃，皇上的女人，后宫最受宠的主子！”

杜贵妃冷笑，嘲讽道：“贵妃？得宠？那又如何？在他眼中，我不过摆设、道具。他的宠幸，只是拉拢我父为他卖命的手段。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女，不会再信他。”

提及往事，她心口剧痛，想起初入宫的日子。那时的她，怀着少女懵懂芳心，全意爱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爱他的俊美无俦，爱他的风光霁月，爱他的龙凤之姿，比任何女人都爱。

可他仅因皇后与她一点小争执，便冷酷将她打入冷宫，与疯子为伍，不顾她的恐惧与伤心。

他从不知，女人只在心爱之人面前才会任性。若她对男人温顺，便是不爱——如现在的她。

可惜，他不懂，也不屑懂。他从未喜欢她，更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冷宫生不如死，她的心在那儿死了，连同那个活泼明艳、在心上人面前撒娇的杜淑妃。

温有方阴沉着脸，看她连哭带笑的疯态，掌心越攥越紧。若这疯女人再逼他，即便她长得像他的青梅竹马，他也不会容她活命。

当初，他因不忍见她痛苦，才向皇上提议重用杜氏，用其家族牵制叶氏。若知她心已扭曲，他绝不会沾惹，甚至早在冷宫便了结她。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杜景泰已与叶卫锋赴西北任职，这女人却捏住他的软肋，不时发作，胁迫他做违心之事。他厌恶被要挟，当初受太后胁迫，即便恩威并施，他仍心生反感，一有机会便投靠皇上，恨不得置旧主于死地。

如今亦然，无论她多像他心上人，无论她曾给他多少安慰，因她触及底线，他已生杀意。

若她能悬崖勒马，他或可放她一马；若继续发疯，他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