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荣真平坐在行军桌后,面沉似水。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魏王庄的惨败,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部队收缩起来,依托残破的工事,做一只等待审判的困兽。
在他的对面,川岸文三郎形容枯槁地坐着,眼神空洞,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他的第二十师团,经过三天的地狱式“洗礼”和一次自杀式的反扑,还能喘气的,已经不足一个联队。
两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帝国中将,此刻相对无言,指挥部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师团长阁下……”一名参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支那军……好像没有什么动静。除了加强了对我们的监视,并没有进攻的迹象。”
“没有动静?”福荣真平皱起了眉头。
他本以为,朱豪在魏王庄大胜之后,会立刻趁势对他发起总攻。可整整一个下午,对面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个朱豪,又在耍什么花样?”他喃喃自语,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以为朱豪是在休整,是在酝酿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重新布置防线,可以等待方面军的援军。
他错了。
朱豪从没想过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辛庄的寂静,被骤然撕裂。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炮火准备。
“轰!轰!轰!”
数十辆坦克和装甲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钢铁巨兽,碾过铁丝网,撞开鹿砦,直直地冲向了第二十师团那段早已千疮百孔的防线。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一二二师突击部队。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
一瞬间,上百挺冲锋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交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弹雨。
曳光弹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红色轨迹,将日军的阵地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是支那军的主力!”
第二十师团的阵地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一名正在打盹的日军曹长,被惊醒的瞬间,还没来得及举起枪,胸口就被一串762毫米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一名日军机枪手,刚刚架好歪把子,试图还击,一辆黑森森的t-26坦克就直接从他的头顶碾了过去,将他和他的机枪,都压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赵毅川的一二二师,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头武装到牙齿的怪兽。他们两人一组的突击小组,就是怪兽身上最锋利的爪牙。
一名端着波波沙冲锋枪的川军士兵,对着一个日军的地堡,一口气打光了整个弹鼓。
密集的弹雨,将地堡射击孔附近的水泥和砖石,打得碎屑横飞,里面的日军机枪手,连头都抬不起来。
紧接着,他身后的弹药手,也是他的同乡,立刻从背后摸出一颗德制长柄手榴弹,拉开弦,精准地从射击孔扔了进去。
“轰隆!”一声闷响。
整个世界,清净了。
这种简单、粗暴、却又高效到令人发指的战术,让习惯了堑壕对射和白刃冲锋的日军,完全无法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