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座,这……这不就是抗命吗?”赵毅川声音干涩。
“胡说!”朱豪眼睛一瞪,一脸正气:“我这是为长官分忧,为党国尽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我这是灵活地执行命令,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发出去!”
最后三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毅川看着朱豪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再也忍不住,和周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自家的军座,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但不知为何,他们心里的那股憋屈劲儿,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跟着这样的军座打仗,他娘的,过瘾!
……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凝固的空气中,只剩下电报机永不停歇的“滴答”声,和参谋军官们压低了声音的脚步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末日将至”的疲惫与绝望。
李宗仁刚刚和几位高级将领开完一个简短的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撤退。
商讨的结果,却是一片悲观。
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将面临日军的重重阻截,伤亡注定惨重。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中一片苦涩。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了自己最终战死徐州,为国尽忠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处长拿着一份电报,脸色古怪地快步走了进来。
“长官,第四十一军,朱豪的回电。”
李宗仁精神一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他看来,朱豪的第四十一军,是他整个突围计划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这把刀在手,从西南方向撕开一个口子的把握,就能多上三分。
“念。”
通讯处长清了清嗓子,将电报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随着电文被一字一句地念出,作战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一开始,几位将领还面带微笑,以为是朱豪表达决心,欣然领命的电报。
可听到后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当最后一句“比第四十一军更为合适”念完,整个作战室里,针落可闻。
“混账!”一名性情火爆的集团军总司令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他朱豪想干什么?临阵抗命,这是要造反吗?!”
“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战区命令已经下达,他一个军长,竟敢讨价还价?还要我们变更命令?他以为他是谁?战区司令吗?”
“长官,必须立刻给朱豪发电,严令其执行命令!如若再有推诿,就地免职,以正军法!”
一时间,作战室里群情激奋,几乎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朱豪。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意见分歧,而是对最高指挥系统权威的公然挑衅。
李宗仁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地图上“辛庄”那个点,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的第一反应,和众人一样,是愤怒。
他李宗仁戎马一生,什么样骄兵悍将没见过?
但还从没见过敢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跟他讨价一还价的。
但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却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朱豪的电报里,没有丝毫的跋扈和要挟,反而姿态放得很低,句句不离“大局”,字字不离“战机”。
他提出的理由——“难以脱离战斗”、“恐贻误战机”,听上去也并非信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