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如风的小队远去的背影,无量军自不甘心,正要去追,却被王化及拦了下来。
他冷冷笑道:“不过一支穷寇,无须穷追不舍。我们还是保存实力,将他们留给朱昊祖将军吧!不久之后,西南还是我们的天下。”
再说季如风这边,一路奔驰,不敢稍作停留,竟一连逃出数里,见没有追兵,才敢勒马歇息。
刚一停下,季如风方才觉得自己后背竟被妻子彤彤的汗水浸透了,粘腻而湿润。
他道:“彤彤,一路奔驰,真是辛苦你了,我们下马歇一歇吧!”
彤彤的手紧紧抱着季如风的腰,没有回答他。
“彤彤,怎么,还舍不得放开我啦?”季如风打趣道。
彤彤还是没有回答他。
季如风无奈,道:“彤彤,老夫老妻的,真的黏黏糊糊,将士看到可要笑话我们了。”
说罢,他伸手去摸彤彤抱在自己腰间的手,想把它从自己腰间拿开。
可是,当季如风刚刚碰到彤彤的手,却猛打了一个激灵,那双手,竟如同冰块一般的凉。
“彤彤。”
季如风大喊一声,从马上跳了下去,抱下彤彤,这才发现,彤彤嘴唇苍白,面无人色,早已死去多时。
而她的背后,竟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染红了她的身体。
可以想象,当彤彤中箭之后,为了季如风专心突围,是忍着怎样的疼痛,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彤彤……”
季如风将彤彤冰凉的身体抱在怀里,仰天长啸,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喷涌而出。
哭了一阵,季如风突然大喝一声:“王化及,我杀了你!”
说罢,拔出双刀,气势汹汹向东洼村方向走去。
可没走几步,他便被部下拦了下来,数十个人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后腰,更多的人堵住他的去路,口中喊着:“季哥”“季哥”。
“王化及,我杀了你。”
季如风将仇恨化作力量,竟拽着这几个人在地上拖行。
“我杀了你。”
“杀了你。”
“杀”
季如风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他看到了一双双眼睛,他的部下、天道军的其他家属。
他若就此去了,让他们怎么办?
……
自季如风走出大帐之后,赵子良便一直在背后远远跟着,只见季如风在密林之中乱砍乱杀,若疯若狂。
最后,季如风大喝一声:“王化及,我杀了你!”
喊罢,双刀便朝一截树木的矮桩猛地劈了下去,这粗壮的树桩竟被硬生生劈成三段,朝各处飞去。
看着被自己劈开的木桩,季如风双刀脱手,颓然坐在地上。
他何尝不知,此时若接受招安,弟兄们或许能图一个安居乐业;若不接受招安,便有覆灭之危。
可是,他能怎么办?
大仇未报,何谈安居;妻子不在,如何乐业?
可是,他能为了自己的私仇,赌上天道军所有弟兄们的性命吗?
不,他不能。在这件事上,他是最矛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在大帐之中胡搅蛮缠。
这一点,大哥洛人豪自然清楚,悄悄跟在他身后的赵子良也明白。
“也许大哥说的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哥的心结,还要他自己来解决,谁也帮不了他。”赵子良心里想。
正想着,赵子良突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拍,回头一看,竟是与自己打斗过的杨延朗。
杨延朗伸了个懒腰,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并自言自语道:“山中空气好,睡得好舒服啊!”
自语完毕,才说:“赵兄,搁这儿看什么呢?”
“没什么,”赵子良挡住杨延朗视线,道:“杨兄弟找我有事?”
“对呀!”杨延朗自来熟,大大方方的将手搭在赵子良肩膀上,道:“我啊,自从上次打完,一直想再领教下赵兄精妙的枪法,可以说是思念难忘呢!这不,一觉醒来就找你去了,要不是一个手持大刀、秃头独眼的弟兄指路,我还不知道赵兄在这片荒郊野林里呢!”
“那人是二哥季如风的副将,鬼头刀宋万。”赵子良说着话,心中思忖自己的二哥季如风情绪渐趋平稳,不妨让他静下来自己想想,于是便应承道:“杨兄弟的枪法也让我念念不忘呢!咱们找地方切磋一下。”
“哈哈,磋一下,磋一下。”杨延朗搭着赵子良肩膀,开开心心地去取枪切磋去了。
他们不知道,在密林的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待他们一走,这个人就悄悄地靠近了季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