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礼泽缓了缓语气道:“诸位,这孩子我跟王氏会好生养着,你们不必操心。至于过继,我们也只会过继明彰。家主之事不必拘泥于死规矩,明彰将来若是有这个本事,家主之位谁也抢不走;若没这个本事,这家主之位谁有能力谁来当!”
二叔颜祖晖、三叔颜祖宁都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礼泽,你可当真?”
颜礼泽语气坚定:“自然当真!”
二房和三房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毕竟既不用过继孩子,还有机会当家主,哪里能有这么好的事情!至于那个傻子,爱谁养谁养,只要这事不要摊到自己头上就行。
二叔颜祖晖转了转眼珠,试探道:“礼泽啊,这空口无凭,不如我们写下来,签字画押,如何?”
三叔颜祖宁应和道:“是啊!是啊!凡事有章程嘛!”
四叔颜祖睿反倒有些担忧:“礼泽啊,这家主之事如何能这般儿戏啊?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三弟颜礼恺不耐烦地打断道:“四叔,你不要想着你们想着没有孙辈,就捞不到好处。你这个眼光要放长远,万一你们四房生了好孙儿,做了家主也不是没可能啊!”
四叔颜祖睿气得说不出话,一拍把手,坐了下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要是将颜家落入这些人手中,那才是要衰败呢!
颜礼泽朝四叔拱了拱手:“谢谢四叔为礼泽考虑,这个想法也不是今日才有的。任贤选能,对我们颜家也是大有裨益的。”
二叔动作快,似乎生怕家主反悔,一会就写好了字据,拿过来让颜礼泽签字画押。
颜礼泽仔细看了一遍,校对无误,便从容签字。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吓了众人一大跳,颜明彰最是怕打雷,尖叫一声,一下子扑到了王氏怀里。
另两个孩子也吓得跑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王氏心疼地一把把明彰抱起,紧紧搂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看,这孩子啊,就跟我有缘。让我不管他,怎么能忍心呢!这也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众人各自目的早已达到,根本不在乎过不过继的问题,连忙说着一些场面话,气氛就这样又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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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颜礼泽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拎起茶壶就给自己灌了好几杯茶水。
王氏正给明彰读书,看到夫君火急火燎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将明彰放下,拿出帕子给夫君擦了擦汗,问道:“夫君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急成这样?慢些喝,快了伤身体!”
颜礼泽一脸喜色,一把将颜明彰举起来:“我们明彰啊,真有福气,今天我跟同僚聊天,听闻容大文豪有意要收一个关门弟子,这容大文豪,如今年近六十了,教出过好几个状元,他儿子不就是前几年的状元吗?我想明日带明彰去试试。就咱们明彰这个机灵劲,准能成!”
王氏将明彰接过,递给一旁的侍女,示意她抱孩子去吃点糕点,将孩子支走。
王氏见明彰走远了,眉头微蹙,忧心忡忡道:“这孩子这种情况,容先生如何能收他?”
颜礼泽倒是毫不在意:“我倒是不这么看,明彰这孩子,聪慧,虽说他不说话,但是你看他的眼神,机灵着呢!”
王氏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多备些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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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艳阳高照,颜礼泽跟王氏带着颜明彰前去拜访容大文豪,这容大文豪,平日里就爱下棋,因此他们投其所好,带了玲珑棋,这玲珑棋的棋子分别是白玉和墨玉做成,棋盘更是一块完整的寒冰石,很是少见,可谓价值连城。
颜礼泽一家三口,彬彬有礼,规规矩矩行礼,容先生倒是很和蔼,将颜明彰唤到身边,问他一些情况。
“孩子,告诉阿翁,你叫什么名字?”容先生摸着颜明彰的脑袋问道。
颜氏夫妇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颜明彰不卑不亢,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容先生先前听闻过一些事情,只觉得这么个孩子怎么就不说话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拿起纸来,抚掌大笑:“好!好字!这是临的颜体?”
颜明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
容先生笑道:“这字,可比我家那个小孙女写得螃蟹字好多了!那字,横七竖八的……”
容先生虽这样说,但嘴角的笑意还有眼里的爱意却藏都藏不住。
颜明彰噗呲一下笑了。
惊得王氏瞪圆了眼睛,连忙怼了怼自己的夫君:“夫君,彰儿笑了!你看到了吗?”
颜礼泽也是吃惊地眼睛都不眨:“看到了……这容先生真有些本事!我们找对人了!”
容先生接着问:“孩子,你叫颜明彰,我就同你父母一样,唤你彰儿吧!你早晨吃了什么呀?”
颜明彰不慌不忙,在纸上画了一碗面,几根线条就将面条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容先生越发满意:“礼泽啊,你们夫妻俩真是养了个好孩子,这孩子写字画画的基础都打得很扎实啊!”
颜礼泽只是点头,不敢邀功。
容先生开口缓缓说道:“礼泽,我收徒只讲究一个缘字。本来这个年龄,应该在家含饴弄孙了,可是前日那个姓范的老匹夫非说我不会教孩子,把我们家这小孙女教坏了,我就不服气了,笑话,我可是教出了好几个状元!非得再教个状元出来,给他看看,到底是他把我那孙女教坏的还是我教坏的!你跟我手谈一局,若是你赢了,这孩子我就收下,如何?”
容先生所说的姓范的老匹夫,想来就是他的亲家公了,早就听闻这两人不对付。
颜礼泽和王氏对视一眼,心中叫苦,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这容大文豪收徒也太过随意了吧!再一个,这棋是该赢啊,还是该输啊?
想归这么想,但棋还是得下,颜礼泽的棋艺京城有名,十分了得,但今日他下得很辛苦,他一边下着棋,一边盘算着如何能赢,而且想只赢一子,给老先生留足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