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月没话说了。
扬脸含泪看着他。
谢沉拉她下榻,重新给人洗了脸,又轻声将她哄睡。见她陷入香甜梦乡,这才起身出了寝殿。
踏出寝殿的那一瞬,他脸色倏尔冷下来,眼里是化不开的淡漠。
他先是将云舒喊来,“你们娘娘这几日有不顺心的事情?”
云舒支支吾吾:“没有…并没有…”
谢沉又问:“她这几日都做了什么,说具体些。”
这回云舒说话不磕绊了:“来到行宫后,皇后娘娘只让初一、十五去栖梧殿请安,除了请安的日子外,娘娘早晨便多歇息一会,睡足了在起身用膳,用过膳后,有时候抱我们殿下去寻贵妃娘娘,有时候去御湖附近散散心,过了晌午,小憩过后,也就傍晚了,有时会遣我们来朝阳殿,询问皇上得不得空,若是不得空,吃过晚膳后,陪我们殿下玩一会也就睡了。”
这日子真是单调又无趣。
每日吃睡居多,除了这个,就剩他和小四了。
谢沉沉默须臾。
指节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点着。
“你服侍她那么久,可发现有反常的地方?”
云舒陷入长久沉默,许久才道,“最近娘娘脾气不…不太好…”
她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仔细说了出来。
谢沉点点头。
他挥手让人退下,又宣召了随行的夏院判过来,“你先去给德妃把个脉。”
夏院判悄声进去,过了一会才重新回到殿内。
谢沉问他:“德妃身子可有异样?”
“德妃娘娘身子康健,一切顺遂。”
听了这个回答,谢沉却没有高兴半分,反而脸色更沉了,他淡声将裴听月的异常说了出来。
夏院判思虑片刻后,恭声回道:“民间有一种病例,妇人生下孩子后,若是得不到夫君关怀,就会性情大变,常日里喜爱睡眠,稍有不顺便暴躁不堪。若是得了夫君关怀后,这些症状能减轻些。德妃娘娘的种种行为与此相似,若真如此,德妃娘娘需皇上多多陪伴。”
谢沉眼里是化不开的浓稠,他垂眸转着指上扳指,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女子刚被扰了清梦,没睁开眼就暴躁非常,见到他后,才如春风化雨般柔和下来。
这确实相似。
可谢沉笃定不是夏院判所说的症状。
他慢慢启唇,声线里带着无边冷意,“那这种病,会让人丧失心智吗?”
夏院判一怔,随后说:“不会。”
谢沉眯了眯长眸:“可德妃心性大减,理智混乱,已经思虑不出事情了。”
他是了解女子的,她压根不是个恶毒之人。无缘无故要划别人的脸,这一事已经很奇怪了。
而最为怪异的事,当他说出有损声誉后,她竟然回“那又如何”。
这句话说明,她压根没有考虑自个的清誉,也不为小四着想。
可能最后安抚到她的压根不是“贤妃”,而是“齐名”二字。
这事更能说明她心智已经混乱了,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有遇见他时或是关于他的一些话,才能恢复清明。
夏院判沉默。
低头开始仔细思忖琢磨。
出了一额头薄汗后,他躬身回,“依照微臣浅见,德妃娘娘应是中了毒。”
谢沉毫不意外。
他漆黑的眸底翻起暗涌,如万年不曾化冰的深潭。
真是好啊,女子不过离了他几日,就被人用下作手段暗害了,这后宫真是不平静。
他倒要好好看看,谁到底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