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灯火通明。
明明摆设布局一如白日,谢贤妃却从中窥得了往日察觉不到了威严压迫。
她置身其内,只觉得越来越煎熬。
她心里不断忖度,帝后宣召她前来的用意。瞬息之间,念头已经百转。
还不待谢贤妃思虑出什么,便听得高位上的一声唤,是谢沉的声音。
“贤妃。”
谢贤妃观察着帝后肃然的面色,倏尔站起身来,她语气谦卑,“臣妾在。”
这声“贤妃”过后,殿内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谢贤妃心中忐忑不安,光洁的额头浮出一层薄汗。
自入宫以来,她还没有这样焦心过。
主位之上的谢沉冷冷睨了她一眼,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跟朕说的?”
谢贤妃面上勉强勾出一抹笑,小心翼翼问道,“可是臣妾在顺贞贵妃的丧仪上失礼了?”
这几日,昱川又起了几回热,她心里记挂着,总在永福宫待不住,隔一会便回一趟怡春宫。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件事,值得帝后召她前来。
谢沉本来就没对她留有期待,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径直拍了下手。
梁尧押着一位跛脚的内监前来,这内监被绑着,嘴里还被塞了布团。
殿内谢贤妃看清这太监面容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是他!
谢贤妃差点没稳住身影,她喉间似有万斤重的铁坨,坠得她几乎失语。
谢沉声色冷冽:“这人你认识吧?”
谢贤妃胸脯猛烈起伏着。
她当然认识。
这是她安插在内务府的心腹。
花房的总管太监。
“这…”
谢沉不紧不慢说道:“贤妃可别跟朕说,你不认识他。”
谢贤妃极力稳住自己发颤的身子,装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臣妾自然认识他。皇上让臣妾协理六宫,所以臣妾识得内务府各个首领太监,这是花房的简总管。”
她要稳住。
不能慌乱。
一慌乱更容易露出马脚。
谢沉眉骨透着寒霜:“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谢贤妃面上不明所以:“皇上在说什么?臣妾…”
她话还没说完,谢沉自上位俯视她,迫人气势就排山倒海压了过去。
帝王威压实在骇人。
谢贤妃心尖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死命掐着手心,才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臣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
这句反问出自崔皇后之口,她一改往日和软形象,眉间凌厉了起来,
“那本宫就让你明白。当日麟德殿陷害裴昭仪的,不是林昭容,是你吧?”
谢贤妃咬紧牙关:“皇后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可要慎言。这事不是已有定论了吗,是林昭容所为,怎么又变成臣妾了?”
崔皇后冷笑一声,
“贤妃还真是嘴硬,那本宫就好好同贤妃,说道说道。”
“你先是知悉了裴昭仪让人用新鲜玫瑰调制膏子,所以那日宴前,特地吩咐了花房总管,让人送了新鲜的花去长乐宫,并嘱咐长乐宫的宫人,这花不经放,只一二日就败了。”
“以此故意支开了裴昭仪身边的一位宫女,让其调制玫瑰膏子,顺理成章让裴昭仪只得带一位宫女前去宴席,方便下手。”
“宴席上,你买通的小宫女喜鹊,成功将酒水泼在了裴昭仪身上,把裴昭仪引入麟德殿内。”
“先是在殿内点上了催情香,又借故支开裴昭仪唯一守在身侧的宫女。”
“随后你让小宫女喜鹊给裴昭仪的宫女吸了迷香,把她迷倒但不至彻底失去意识。使得她听见宫女喜鹊和林清澜佯装谈话,误让她以为,此事是林昭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