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看起来是姜淑妃作茧自缚想要害她、宫女一人承担罪责,可她认为,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姜淑妃只想害她一人,应在搜出赃物后立即捶死她,让她没有翻身之地,而不是顺着她的话,说她没能力弄来赃物。
这说明,害她是顺带的,姜淑妃的目标另有她人,但她很聪明没有任何引导,而是让众人猜测。
看着数张纸上的细节,裴听月拿起朱砂笔,画了两个红色的圈,圈里写的正是黄婕妤和文宝林。
裴听月看着两个人名,想起当时的状况。
第一次,是黄婕妤猜测宋贵妃。
第二次,是文宝林猜测崔皇后。
仔细回忆中,裴听月察觉到些微怪异,这两位后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连话都不多,哪里来的勇气敢指认这宫里最尊贵的两位妃嫔呢?
除非…
除非…
她们是姜淑妃的人!
今日是故意这么做的!
裴听月眸光一凝,继续向下分析。
那宋贵妃和崔皇后,谁才是姜淑妃的目标?
裴听月想起当时众人的反应,又想起宋贵妃闭宫不出,抬手将她的名字涂抹掉。
那剩下的是…
崔皇后。
姜淑妃真正的目标是崔皇后。
裴听月心惊,她没想到姜淑妃的野心这么大,居然想陷害一国之母,同时又添了疑惑。
她喃喃:“既然姜淑妃的目标是崔皇后,那为何在凤和宫没搜出赃物,反而在她宫女房内搜出来呢?”
裴听月闭上眼睛,细细想着细节,一个念头盘亘在她的心头。
她反复推翻又重新立起。
最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
“竟是这样么!”
再次睁开眼时,裴听月眼底尽是一片清明之色。
她起身把纸张烧了个干净,然后阔步向外走去。
云舒刚骂舒坦,见她向外走,担忧道:“才人要去哪里?让奴婢瞧瞧你的腿吧?要不奴婢去宣太医前来?”
“不。”裴听月步伐未停,她定定道,“我要出去,下一步棋!”
对她来说,最有利的棋!
天色渐昏。
承明殿内一根烛火都未点。
天子大怒,御前的人皆不敢进内。
还是梁尧大着胆子端着茶水进去:“皇上,喝口水吧。”
他吹了火折子,想要点上宫灯。
刚点两盏,就被谢沉喊停,“这就够了。”
“是。”
没赶他走,梁尧便大着胆子留在了殿内。
殿内又是一番沉寂。
烛火跳跃,明明灭灭映照在谢沉脸上,让他的情绪更难以捉摸,许久后才传来他微微发哑的声音,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奴才不敢妄言。”
谢沉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故而道:“朕恕你无罪。”
“这…”
梁尧犹豫半天,终究说了真心话,“今日之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谢沉抬起眉眼,问他:“不简单在哪里?”
梁尧沉默。
谢沉用指节叩叩小几发出“笃笃”声,他语气不容置疑,“说。”
梁尧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奴才实在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第一遭。”谢沉突然说,他的目光没落到实处,虚虚看向黑暗里,“朕与皇后,至今成婚已十载,这是她第一次对后妃出手。她下手很利索,跟她这个人一般。”
梁尧想了想,替她说话,“平日里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这次是淑妃娘娘做了错事,让皇后娘娘生气了。”
谢沉语调没什么温度,“即使她生气,会除掉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按照他对皇后的了解。
也许淑妃谋取中宫之位真的惹怒她了,按照她的性子,在寻求他同意后,会舍母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