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净了脸,就听小宫女通报,说梁总管来了。
裴听月连忙放下热巾子,到门口去迎接。
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今日梁总管不会来了呢。”
梁尧脸上带着笑,向她欠身:“回才人,今日皇上和诸位大人议事议得久了点,才刚散场。不过皇上心里记挂着才人呢,刚得空就吩咐奴才前来宣旨。”
裴听月微微一笑:“外面天寒地冻,总管进来降旨吧。”
梁尧身子弓得更低了:“多谢才人。”
一行人移步到了殿内。
裴听月在正间跪听了升位旨意,又让人接过赏赐。
梁尧宣读完旨意,注意到次间的脸盆,他笑呵呵问道:“才人这是准备入寝?”
裴听月点头:“是呢。”
梁尧脸上笑意更盛:“恐怕才人早歇息不得了,皇上今夜又召了您侍寝。”
裴听月:“…”
听到还要上班,她两眼一黑。
快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裴听月换上欣喜的笑颜,“真的吗?”
还得装,真的累。
梁尧恭敬道:“奴才不敢乱传旨意,估摸着,一会鸾轿就该来接您了。”
裴听月眼含笑意,不着痕迹褪了腕间的镯子递过去:“多谢总管告知,一点心意。”
梁尧再三出声推辞,终究抵不过这热情好意,只得谢恩收下了。
等他走后,裴听月让云舒把旨意收好,连忙去一旁看了赏赐。
一对碧莹莹的翡翠手镯,一套赤金宝石头面,还有一个玉雕摆件。
并没有她想要的银子。
裴听月叹了口气,开始琢磨,怎么委婉地向皇帝讨银子。
梁尧顶着风雪回程,及至宫门,就有内官急急忙忙迎了上来,那人焦急开口:“总管,出事了。”
梁尧眼神一凛,这内官是他的心腹,平日里性子很是沉稳,若不是出了万分紧急的事,他断断不会是这副样子。
梁尧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那内官语速很快:“您离开承明殿后,里面是安子伺候着的,不知怎的,竟触怒了龙颜。”
“皇上罚他板刑,可又没说打多少。”
“如今安子就跪在殿外,什么话也不说,只让我们快寻您回来。”
“算算时间,刑房的人快来了。”
梁尧的心跌入潭底,脸上的风雪犹如刀割,他的声音在雪夜显得晦涩:“没说打多少,就代表着,打死为止。”
那内官一惊,微微发白的唇张张合合,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及至殿门口,梁尧看见了跪着的单薄身影,走至跟前压低了嗓音:“到底发生了何事?”
梁安脸色一片灰败,嘴里喘着粗气,明明是极冷的天气,可他额头出了豆大的汗粒,顺着鬓角不断往下流。
直至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瞳孔才慢慢聚焦,但还是没从惊惧的情绪中缓过来,说不出话。
见养子这样,梁尧狠狠一巴扇过去,又拽着他衣襟到了跟前:“再不说,你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梁安才从死亡的阴影中回神,他慌乱地抓住梁尧的胳膊,断续道:“刚才…我问皇上…那凉药…是不是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