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咱们还是回家再说吧,小的牵来了马车,大人请。”
杜斯年心中坠坠,提着袍子跨上马车。
下马车时,府中的护卫和下人,已经挂起了白帆。
“家、家中、是谁?!”这家里就只有他和清莹两个主子,他早上离开家去衙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不对!
一定不是!
“是、是老夫人”顾泉低垂下了脑袋。
杜斯年一口气梗在了喉间,双腿也跟着一软,往后退了两步,好在云川就在他的身侧,迅速将他扶住。
“老夫人跟着商队到了榆城地界,却没成想遇到了打劫商队的盗匪,这些个盗匪实在是太猖狂了,这支榆城的商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杜斯年双腿如同灌铅,步步艰难而沉默的向前,进了宅子。
正院里已经搭起了灵棚,梁嫆的尸身还未入棺椁,用锦缎盖着,顾清莹静静立在一侧,眼神晦暗不明。
杜斯年不知自己是怎么挪进来的,双腿是走一步软一步,没走两步,整个人便软着跪了下去,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长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手脚并用的往前挪着。
顾清莹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见到杜斯年如此,两行泪落下又迅速用衣袖擦拭了,大步上前将杜斯年提起搀扶着上前。
“我已经命人去安排寿材了娘身上我亲自擦拭整理过了,等衣裳到了,我再为娘更衣。”顾清莹此刻愧疚极了,她该送信的同时,就派人前去接的。
杜斯年此刻面白如纸,泪痕遍布整个面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却怎么也叫不完整一声娘。
顾清莹同他一起跪在了地上,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虎口,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看着跪在地上,正在经受着丧母之痛,浑身颤抖无声哭泣的杜斯年,顾清莹心疼的厉害,眉心拧出了褶皱,轻抚着他的后背道:
“斯年,我知道你难受要不你还是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可跪在地上的杜斯年也不知听没听到她的话,啊啊哭了两声,紧接着捂着胸口噗地一口鲜血喷在了盖在梁嫆身上的锦缎上。
“斯年!”
杜斯年的目光从浑浊到清明,意识也在顾清莹担心的惊叫中慢慢回笼。
“我没事,没事。”杜斯年紧紧捏住顾清莹的一只手臂,费力地眨了眨眼,低声道。
“都吐血了!哪里没事我知道你心痛,但你别这样,那些恶匪还未除,你可不能病了。”
杜斯年轻轻摆了摆手,忍住了眼泪:“这是骤闻噩耗,经血不归,痰迷心窍,吐出来是好事”
“别担心,我缓缓就好。”
“云川,将这里收拾了。”
“我娘的丧事还要办,我不会倒下,放心。”
大夫前来把脉,所说吐血原因,也与他说的差不了多少,暂时扎了两针,又留了药方,嘱咐他要看开些,天灾人祸都是在所难免,还有活着的人需要照顾。
杜斯年麻木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