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相貌的问题，他又不是人，是凤凰，凤凰是什么，不就是只大点儿的鸟吗？你就算是你说的那什么人修，到底也还是人，你若是和他生了孩子，这孩子得是什么样啊？”而后，柳母把她和柳父想像的，孩子可能的情况都说给柳飞絮听，听的柳飞絮一愣一愣的。

“妈，你们想太多啦！他能化为人身了，我和他的孩子自然是人形的，最多孩子也能变成凤凰的模样罢了。不会半人半鸟的。”柳飞絮没直说的是，其实半人半鸟的也挺可爱的呀，那些小天使不就是那副样子吗？当然，长大了以后穿衣服大约会不大方便就是了。可是长大了，翅膀应该是能收回去的吧？柳飞絮一边期待她和凤睿的孩子，一边想入非非。

“真的不会？”柳母半信半疑。

“真的不会啦！放心。”

柳飞絮走出房门以后，柳父就应柳母的招手进了房间。看到门锁上以后，柳飞絮走到凤睿身边，“刚才我妈说的话，你都听到没？”

凤睿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我应该说的没错吧？就算是咱们的孩子，应该也是人吧？”

沉默了一会儿，凤睿说：“其实你妈妈说的没错，我们既然不会生老病，只会直接死，那么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的。”

“是不是，我们之间不容易有孩子？因为你是凤凰，我只不过是个人修。”

“其实也还好。虽不大容易，想要有还是可以有的。”

“等咱们回了凤凰一族。咱们就生个孩子玩玩吧？”

“还是等你到了元婴期再说吧。人修生子，修为都是会下降很多的。”更何况，生的还是他的子嗣。

凤睿安抚性地摸了摸柳飞絮的头，“来日方长，咱们不急的。”

“嗯。”

柳飞絮虽然不知道如何给人测灵根，凤睿却是有些办法的。

虽然觉得渺茫，柳飞絮还是让凤睿给她的父母测了下灵根。如果他们有，那么修仙或许不能让他们活上几百上千年，却至少能延年益寿。如果他们有，她和凤睿就直接带着他们一块儿去修仙界，也不用继续在这末世挣扎了。

可事实是，他们还要继续待在这末世，在这没有灵气的末世。因为他们只能永远做凡人，逃不过生死大限。

一天一天，看着父母日渐老去，看着他们送走基地里的一个又一个玩伴，柳飞絮不是不伤心的。想到某天她也要如他们送那些人一样接受他们的离开，柳飞絮总是觉得眼间酸涩。

“凤睿，为什么人会死？”

“因为要等着之后的生。”那是轮回。

“那为什么，人要修仙，你们要修行？”

“因为大家都想跳出轮回，因为大家都有不想忘却的记忆。”

“我也不想被他们忘记。可他们陪不了我多久了。凤睿，我很害怕。”

“个人都有个人的路，小九，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不管如何，有我陪着你的。”

老天并不因为人们的害怕、不舍，就将他们的亲人永远地留给他们，该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是会离开。

凤睿和柳飞絮在末世待了三十多年，先送走了柳父，然后也没能留住柳母。

柳飞絮在父亲离开的那天痛哭失声。幼年的那些记忆，在那一刻，清晰地轮番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人死如灯灭，过去的那些记恨，那些不甘，在失去他的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她能记得的，只有父亲对她的好。

跟柳父磕磕碰碰过了一辈子的柳母，在柳父去了之后，迅速地苍老了下去，没有了他，她像失去了支柱一般。柳飞絮后来几年，再不出去出任务了，只陪着母亲，天天跟她说过去的事。原来，都是柳母跟她说这些，柳飞絮总是觉得烦。现在，她把柳母曾经说过的故事，重新说给她听，有时候，母亲露出一个笑容，柳飞絮都觉得幸福。柳飞絮想要留住母亲。只是时间的无情流逝，还是把她带到了母亲的弥留之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稍稍受了寒，柳母便病到了，然后一直都没能好起来。那天下午，柳母突然就能起身了。

柳飞絮拿着梳子给她梳头，柳母的头发已然全部变成了银白色，头发也比年轻的时候稀疏了许多。

“妈，头梳好了。”

“哦，拿镜子来我看看。要你见你爸爸了，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我。”

“妈，你说什么呀！不过是小感冒罢了，不会的。你好好休息，马上就能好的。”

“差不多咯，你爸爸一个人也寂寞。我如果再不去找他，他恐怕得在下头给你找后妈了。”

“那咱们不给他烧纸钱，男人有钱就变坏，没钱，他就不会了。”

“嗯。你扶我去院子里，我再去看看他。”

这里是末世，人都是要火化的，不可以土葬。柳飞絮将柳父的骨灰盒埋在院子里，按照柳母的要求，给他立了块碑。

柳飞絮转身给柳母去屋子里拿凳子，因为她说，要在院子里坐一会儿，跟柳父说话。她回来的时候，母亲就靠在父亲的碑上，就像只是闭眼在享受阳光一般，嘴角是一抹凝固的笑容。

凤睿帮着烧了柳母的尸体，柳飞絮带着双亲的骨灰，跟着凤睿离开了末世，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