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纷争,而是造一座城池!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城池!”塔其尔声音急切。
荆万福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那是你们的家园,不是我们的。”
他顿了顿,眼神锋利地扫过塔其尔:“我荆氏工坊,只为大明铸造兵甲,也只会为大明建造城池。”
屋内,寂静如死。
诺敏图雅听着这番话,心中却不是滋味。
塔其尔最终还是未能说服荆万福,只能无奈告辞。
然而,诺敏图雅心中却如同风暴翻涌,久久未能平息。
她回到房中,想理清思绪,然而还未坐下,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阿兰,那个她一直无法真正亲近的女人,缓缓踏入房间。
“婆婆!”
阿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神色冷淡,随即缓缓开口:“你要走了?”
诺敏图雅一怔,随即轻声嗫嚅道:“我没有…… 我…… 还没决定。”
阿兰冷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你哥哥么?现在他还活着,你当然不会留下了。”
诺敏图雅眉头紧皱,语气急切:“婆婆,这不是留或走那么简单……”
阿兰缓步上前,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锋利如刀:“那是什么?你想要两头兼顾?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可你回蒙古,他们又会当你是自己人吗?”
诺敏图雅心头一震,猛然抬眼!
阿兰直视着她,目光冰冷:“你以为你留下来,就是荆家的人了?”
“你在这里生了一儿一女,可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血?你终究是个蒙古人。”
诺敏图雅的指尖收紧,胸口的愤怒被一点点点燃。
“我以为,你至少会认我是一名母亲。”她低声道,语气冷冽。
阿兰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母亲?你都要走了,这两个孩子算什么?他们是荆家的后人,还是你蒙古人的骨血?”
诺敏图雅的指甲嵌入掌心,眼中掠过一丝痛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诺敏图雅抬头,荆宇轩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木料,显然正要前往工坊。
诺敏图雅心中莫名一颤,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
她能从阿兰的嘴里听到尖锐的责难,可面对荆宇轩,她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荆宇轩缓缓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手掌贴上她的手背。
“你的手冷得很。”他轻声道。
诺敏图雅抿紧唇瓣,低声道:“你也觉得……我是外人?”
荆宇轩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木料翻转,露出一根墨斗线,他用拇指一弹,黑色的墨线在木板上落下一条完美的直线。
“我量得出木材的尺寸,却摸不透你的心思。”
诺敏图雅愣在原地,睫毛轻颤,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
她紧盯着荆宇轩,像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话里的深意。
荆宇轩笑了笑,将木料放在一旁,轻声道:
“两年了,我一直知道你迟早会走。可我想问你,在这两年里,你有没有一刻,觉得这里是你的家?”
诺敏图雅紧咬下唇,眼眶微红,面对荆宇轩这直击心底的询问,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艰难地保持沉默。
荆宇轩继续道:“我不拦你,也不会阻止你。但我只想让你明白,不管你是蒙古人,还是这里的客人,只要你愿意,荆家便是你的归处。”
诺敏图雅心头微颤,拳头攥紧又松开。
她低头,望着他掌心的厚茧,望着他那双曾经用锤子与刀匠磨砺出的手,忽然觉得心口发涩。
可她不敢直视荆宇轩炽热的目光,慌乱地别开了目光。
“我……还没决定。”她无助地低声道。
荆宇轩没有再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
他转身走向工坊,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背对着她,缓缓道:
“烈火淬炼钢铁,而你淬炼了我的心。”
“但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你。”
诺敏图雅怔怔地站在原地,心绪翻涌。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迟迟不肯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