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金锦儿厉声反驳,满眼恨意,“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你的一块垫脚石!从大同到京城,你们故意掐我,只要我哭得声音大,你们就有饭吃!你算哪门子的姐姐!”
金宝儿眼神微微一变,旋即笑了,笑得锋利而残忍。她眯起眼睛,轻轻摩挲着指尖,语调低沉如毒蛇吐息:“哦?早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当初就该把你扔在破庙里,让你自生自灭。”
“你根本舍不得!”金锦儿冷笑,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她,语气怨毒,“你还没利用完我,又怎么可能舍得扔掉?逍遥坊、妙音阁……不是你踩着我一步一步往上爬,又怎么会有今天!”
金宝儿的笑意终于冷透,眼底掠过一抹不耐,指尖轻轻弹落了一片藤叶。
“哟,看来我的好妹妹一点都不傻嘛。”她眉目微挑,眼底浮现一抹冷冽的嘲讽:“装傻装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委屈你了。”
金锦儿的心口剧烈起伏,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攥紧双拳,忽然望向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了过来。她的喉咙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爹……救我!”
荆佑铭迈步走来,目光冷淡,袖袍轻轻拂开满地的落叶。
金宝儿眯起眼,眸色深沉:“如果她不服软,没人能救得了她。”
荆佑铭荆佑铭却仿若未闻,神色冷淡,目光落在金锦儿身上,径直走到牢笼前,抬手解开了梏室的枷锁。
金宝儿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眼皮一翻,硕大的白眼尽显她的不满。
旋即,她撇了撇嘴,语气冷若冰霜:“叔父!你怎么能将这丫头放出来?”
荆佑铭微微侧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哦?你母亲吩咐的,可不是我徇私。”
“母亲?”金宝儿眯起眼,语气透着一丝阴郁,“这丫头早就被那小光头迷了心智,魂都快没了,整日吃里扒外,早晚要惹祸的,你不怕她坏了大事?”
荆佑铭嗤笑一声,抬眼淡淡扫过她:“大侄女,你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那些人现在在哪儿,我想这丫头也找不到。”
金锦儿冷眼瞥向金宝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走出梏室时,脚步轻盈得像是要把这一片囚牢彻底甩在身后。
金宝儿眯了眯眼,袖袍一甩,冷冷道:“出了任何问题,你们父女要负全责!”
她转身离去,月光投下的影子拉得极长,直到彻底没入黑暗。
沉沉夜色,冷风穿过匠人别院,吹得梏室外的荆棘藤条瑟瑟作响。
空气中残留着血腥气,金锦儿的掌心隐隐作痛,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
荆佑铭淡淡扫了金锦儿一眼,伸出手,语气缓和了几分:“走吧,你姨娘给你煮了热乎的云吞。”
金锦儿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紧紧攥住荆佑铭的手掌,指尖有些发冷,却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促。
荆佑铭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声音沉稳如常:“走,外面冷。”
金锦儿抬头,扫了一眼满是荆棘的梏室,眼底掠过一丝阴沉。她深吸一口气,脚步沉稳地迈了出去,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之仇,终有一日要让金宝儿付出代价。
回廊幽暗,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映得墙上的影子狰狞而扭曲。金锦儿跟在荆佑铭身侧,掌心仍残留着藤刺扎破的痛感,却没有松开那只握着她的手。
穿过长廊,前方一盏风灯微微摇晃,映出院中零落的身影。荆佑铭大步向前,而金锦儿的步子却顿了顿,目光落在庭院中央的水缸上。
水面映着她的脸,狼狈、憔悴,甚至有些陌生。她的手缓缓伸出,指尖轻点水面,波纹晕开,她的面孔被撕碎成模糊的片段。
“进去吧,别让你姨娘等太久。”荆佑铭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
金锦儿垂眸,收回手,转身走进了堂屋。
屋内,暖黄的灯火将黑夜阻隔在外,光晕轻轻摇曳,映照得四壁熠熠生辉。
金锦儿站在门口,鼻尖嗅着熟悉的姜香和肉汤的味道,微微闪动的眼神中,藏着诸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桌前,一个身影已经等候多时。
“锦儿,快过来。”
那正是先前见过的姨娘——沈氏,她身着素衣,鬓发简单挽起,面容温和,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盛好的云吞。
瞧见金锦儿进门,沈氏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心疼,语气温软:“外面冷,先吃点东西暖暖胃。”
金锦儿望着那碗热腾腾的云吞,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气味,她站在门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她在金宝儿身侧学会了忍耐、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如何在恶意的缝隙中求生,可当此刻有人端着一碗热汤放在她面前时,她竟有些不敢伸手。
荆佑铭拉着她在桌前坐下,语气平缓:“先吃吧。”
金锦儿迟疑片刻,接过瓷碗,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指尖的冰冷稍稍散去。她低头,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浓郁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温暖了整个胸口。
沈氏在一旁轻声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现在安全了。”
金锦儿缓缓抬眼,望着对面坐着的荆佑铭,又看看一旁温和的荆夫人,手指微微收紧。
安全?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吗?
她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云吞,嘴里是熟悉的味道,可心里,却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