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婶婶端着粗陶碗盘走进来,将热腾腾的食物摆上石桌,饭菜香气弥漫开来,也打断了裴花花的讲述。
众人下意识地向洞外看去,日头已升至正空,暖烘烘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映得石壁上斑驳陆离。
皇甫流云三兄弟并不理会旁人,端起碗筷自顾自地夹了些,坐到一旁便吃了起来。
南星与苏梅倚在一起,低声嘀咕:“骗我们上岛的兄妹,不就是那个兔耳和牛角?那被踹下河的女子……应该就是给我们戒指的独眼婆婆吧?”
苏梅皱了皱眉,似是回忆片刻,缓缓点头:“没想到她说的竟是真的。那对兄妹已经几十岁了?我还以为他们头上戴的只是发箍……”
青菀夹起盘中豆角,饶有兴趣的插话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也是我们这些女卫寻找的桑园镇的莲香。”
石桌前众人边吃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唯独岳清澄怔然不语,静坐在石桌前,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仿佛坠入某段遥远而沉重的回忆之中。
身侧的青菀见状,放下手中筷子,困惑地挥了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她回神,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岳清澄依然呆坐着,泪水悄然滑落,像是沉入某段深远的记忆之中。
“澄姐,您怎么了?”青菀终于忍不住出声,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
岳清澄微微一颤,终于回过神来,怔忡片刻后,缓缓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低哑:“果然,这岛上藏着我一直在寻找的线索……每个人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偶然。”
南星听闻,眉头微微一挑,走近了些:“这是何意?发生了什么事?”
岳清澄轻轻按住额角,神情隐隐透着痛苦:“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提到的王内侍,就是宫中时常到我家做客的那位。他曾因姨娘黄妃的缘故,与我家走得很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常常上门。”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满是沉痛:“母亲去护国寺祈福前几日,他送来了些安神香,母亲因此做了一个梦,梦中菩萨托梦还愿,我想,一切都与那香药有关。”
在场的女子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岳清澄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她低声道:“母亲确实在父亲出征之前,曾前往护国寺进香,祈求父亲平安归来,而父亲也在河西战役中屠杀了叛乱的哱氏一族,声名显赫。但菩萨在两三年后的晚上托梦,这事实在是古怪蹊跷,根本不合常理。”
青菀与南星对视一眼,心头浮起隐隐的不安,桌上的碗筷碰撞声轻响,但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一瞬的细节。
“澄姐,你是怀疑……”青菀斟酌着措辞,声音沉了几分,“郡王妃的梦……是被人刻意引导的?”
岳清澄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回想,母亲那晚为何会梦见菩萨托愿?被劫的地点离护国寺不远,若没有人事先知道她的行程,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地发生意外?这其中的偶然性都太过于巧合……”
南星沉吟片刻,目光微冷:“如此看来,那王内侍的确脱不了干系。”
青菀细细思索着,声音低缓却透着几分笃定:“这样的话,郡王妃那晚所梦见的菩萨,或许并非真神,而是有心之人施下的迷药;师傅也时常炼制各种香药,除了镇静安神外,催眠、操控人的心神……并非不可能。”
金锦儿略一沉吟,目光转向岳清澄,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方才所提的王内侍,虽与此事有些牵连,但深宫之中内侍众多,如何能断定此人就是当年送香入府的那一位?未免有点草率了。”
顿了顿,眉间微蹙,语气低沉几分:“更何况,王内侍身为宫中人,既无显赫家世,又无权势倚仗,若非背后有人操控,如何能成这般大局?”
金宝儿闻言,稍稍转过头,目光带着探究与审视,缓缓说道:“锦儿所言有几分道理。若真如你所推测,这背后怕是大有文章。郡王妃骁勇果敢,一般匪人可不敢妄为,这为何偏偏选中她?你可曾深想?”
岳清澄沉默片刻,眉宇间浮现几分忧色。
她的手轻轻按在膝上,低声道:“的确,父亲征战一生,母亲随侍左右,戎马多年,他们既无深仇宿怨,也未曾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以郡王的身份,本该避开这样的风波,不敢想象这般局面的背后到底是为什么。”
苏梅缓缓开口,声音低缓:“莫非幽煌与王内侍早有勾结?此事或许只是幽煌为了自身的目的而设的局?”
青菀摇了摇头,嘴角带出一抹冷意,语气果决:“不可能。幽煌虽狡诈狠毒,却未必知晓郡王妃的真实身份,更遑论安排菩萨托梦。他不过是个行棋之人,棋盘之外,必然另有推手。”
南星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愈发郑重:“青菀姑娘此言有理。若幽煌只是局中一枚棋子,那这背后的布局者,恐怕是隐藏在权力深处的大人物。他们谋划如此周密,必定心怀更大的图谋,绝非只是针对郡王妃一人。”
金宝儿双手交叠,静静说道:“郡主,若王内侍果真是此局的棋子,那这背后之人到底有何目的?是为了撼动郡王府的根基,还是为了影响朝局大势?这些疑问,必须一一解开。”
岳清澄的目光深邃,双手不由攥紧,声音低沉而坚定:“或许正如你们所说,这并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父亲与母亲的命运,甚至整个家族的安危,可能都被卷入了一张早已布好的巨网中。”
顿了顿,眼中透出一股无比坚定的决心:“我不会放过任何线索,哪怕它隐藏得再隐秘,我也必定要将真相揭开。母亲所遭受的不白之冤,绝不能就此湮灭。”
洞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我和你一起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