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在这里,许多事不好谈论。
梁崇出房留下陈七守着她,站在院门处与薛二牛见面。
薛二牛连续赶了三天的路,口干舌燥,都尉竟也不请他入内喝口水。
也不知院里藏着掖着什么东西?
薛二牛探着脑袋瞧一眼里面,梁崇静静道:“她在我这里。”
不必说,薛二牛就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讶异片刻,这是干柴烈火,进度如此快?
一看表情就知薛二牛误会了,梁崇也不解释,转而问:
“长治那群人走了吗?”
薛二牛叹气道:“还没有,我说得嘴秃噜皮了,他们都听不进去,非要叶玉开口才听。”
梁崇神色沉凝,“陛下派遣的绣衣御史还有七天就要到了,若是他们再不跑,大军压境,只怕会遭清算。”
“可不是,也不知那冯英是受了什么刺激。”
薛二牛舔了舔嘴唇道:“往日把长治排除在外,羌人、胡人来了也不管。如今还向陛下告发他们叛乱,这不是置人于死地吗?”
长治是薛二牛的故乡,那群村民也是他的乡亲,他不想让他们惨遭大军镇压。
可偏偏,他们团结起来不听他的,只听叶玉。
“都尉,要不要请叶玉捎个信回去?”薛二牛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若是如此,叶玉就会知道绣衣御史率兵平叛,攻打长治。
以她的性子,哪怕与长治死在一起,都不愿独自苟活。
这就是梁崇不得不瞒着她的原因。
这代价她承担不起,长治的乡民也承担不起,唯有把身为贼首的她藏起来,再遣散长治乡民。
可这第二步迟迟推进不得,着实棘手。
梁崇沉默片刻,道:“她记恨着我,不愿意跟我说话,你去说说,或许她听得进去。”
薛二牛刚想说话,发现旁边的草木动了一下。
二人警惕起来,锐利眼芒扫过去,只看见一片月色衣摆消失在拐角处。
“什么人!”
叶玉好不容易跑出梁崇居所,攀过墙头下来,却听到二人密谈。
那冯英污蔑长治谋逆叛乱,陛下震怒,派遣绣衣御史带兵攻打长治平乱。
乡亲们毫不知情,还在长治住着。
她一时心慌意乱,只能拼命奔逃。
不知何处是这座深宅大院的出口,只能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
她不可能会放弃长治,她要跑!跑回长治,去拦住大军!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眼花缭乱的四周景象往后飞逝。
视觉模糊,眼眶温热,有冰凉的水珠划过手背。
是下雨了吗?
她抬手触摸,却发现这水珠是从眼眶落下,糊了一手的水渍。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环抱她,沉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
“玉儿,对不住,你不能离开!”
叶玉疯狂挣扎,“梁崇,让我走!让我走吧!”
她在怀中拼了命挣扎,他差点抓不住,叫她脱手逃跑。
“玉儿,陛下圣谕,匪首斩首示众,你不能回去!”
“死了也有好,活着也罢,我不能留在这里!”
她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费尽全部的力气也挣脱不得。
梁崇看她情绪激动,一记手刀将她敲晕。
人安静下来后,才发觉手臂火辣辣地疼,撩开袖子,皆是被她抓出来的细碎伤痕,鲜血溢出。
梁崇抱着她回房间,陈七还守在门口,看见叶玉,顿时瞠目结舌。
她怎么跑出去的?
陈七立即把房门打开,发现床顶上的瓦片被掀了一个豁口,应当是她踩着床顶揭开瓦片,爬上屋顶沿着墙头跑出去的。
她鬼点子还真是多!
陈七有些不安,悄悄觑一眼主君。
梁崇冷着一张脸,浑身冒寒气,漠然道:“出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