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清楚的知道,成景翊待裴明珠的情意不过尔尔。若当真情深似海,怎会任及笄之年的裴明珠生生空守三年韶华。
而裴明珠则是怕裴桑枝抢了她仅剩的退路。
裴桑枝先一步颔首笑了笑:“春草妹妹。”
时至此刻,裴明珠还是不能心无波澜的接受这个名字。
成尚书挑挑眉,觑了永宁侯一眼,低声相询:“春草?”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跟景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裴明珠成了裴春草?
永宁侯讪讪一笑,脸不红气不喘的摊摊手:“姐妹情深,明……”
“春草和桑枝,听起来就是一家人。”
成尚书:到底谁才是小可怜啊。
外头,人人唏嘘怜悯裴桑枝。
可现在,裴明珠连名字都改成了卑贱的春草二字。
而裴桑枝有裴驸马撑腰,有掌家对牌,有女眷的声援……
永宁侯佯作未见成尚书眼中那抹微妙的神色,面上却仍端着堂堂侯爷的淡定和风仪,目光扫过堂前垂首侍立的裴桑枝和裴明珠,:“为父差人召你们姐妹前来,实为商议与成府姻亲之事。”
“以前,侯府唯有春草一女,婚约自然毋庸置疑的落在春草头上。”
“可,时过境迁,桑枝认祖归宗,乃侯府真真正正的千金。”
“如此一来,婚约就有了分歧。”
“成老太爷的意思是,景翊既为长房嫡长孙,承嗣宗祧乃其本分,他的妻子日后就是成氏一族的宗妇,非但要执掌中馈,更须维系宗族之体面。”
“因而,想聘身份清白,血脉无瑕的桑枝为妻。”
永宁侯的声音里不见丝毫忧虑。
他相信,裴桑枝瞧不上成景翊的家世。
以裴桑枝那得理不饶人,没理掀桌子的性子,定会将这个烂摊子处理干净,让成尚书打消主意。
否则,他又何必当着成尚书的面唤来裴桑枝。
裴明珠摇摇欲坠,那双娇俏的眸子里蓄满泪水。
“成伯父,景翊哥哥也同意了吗?”裴明珠鼓起勇气道。
成尚书虚捻着须尖,目光游移,含糊其辞道:“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不可废。景翊这孩子素来恪守孝道,岂能与老太爷执理相争?”
“要怪就怪造化弄人,有缘无份,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景翊。”
裴桑枝:多大脸啊。
怎么就没人问问她想不想嫁呢?
搞得好像成景翊是个人人垂涎的香饽饽一般。
“桑枝,你作何想?”成尚书勉强压下嫌弃和厌恶,故作和蔼道。
裴桑枝面上绽开清凌凌的笑,一本正经的反问:“成伯父,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在被撵出府的老夫人的寿宴上,令郎以裴春草未来郎婿的身份告诫我,不得欺负裴春草,更是明言,他钟情之人,唯有裴春草。”
“不管裴春草是何身份,他都会八抬大轿迎作妻子。”
“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子想跟一个心里藏着自己名义上妹妹的男子缔结婚约吧。”
“这不是善妒,这是自尊。”
“乞丐都尚且不食嗟来之食呢。”
一直未曾说话的成夫人笑意盈盈道:“桑枝,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是正妻,任是谁都不会越过你去。”
“即便是姐妹共事一夫,也是娥皇女英,传唱佳话。”
裴桑枝歪歪头:“容我想想。”
“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娥皇女英共侍的是舜帝吧,成景翊自比上古圣王吗?”
尾音浸着蜜糖似的笑意,偏生让正厅里的所有人脊骨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