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金鼓齐鸣、五色旗帜鲜明招展,遮天蔽日。
董澄端坐御榻,朗声笑道:“崔鸿渐,孤京畿道儿郎气势如何?”
崔鸿渐微微冷笑:“我蜀国以仁德治民,并不以穷兵黩武为荣。”
“大胆!”王宗仁勃然变色,“无知之辈,怎敢大放厥词?”
崔鸿渐仰头大笑:“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方才好用凶器。”
“若单以武力震慑,而不行仁道,国家必亡。”
“你……”王宗仁气得浑身发抖。
董澄面色阴冷:“你满口仁德,却手无缚鸡之力,可能抵抗我刀枪剑戟?”
一股杀气悄然蔓延,叫人寒毛直竖。
崔鸿渐却怡然不惧:“以力服人,非心服也;以德服人,心悦诚服。”
“齐王为一道之主,万民仰望,然而,所言所行,竟与一介匹夫无异,实在可叹可笑!”
“竖子!”董澄恨得咬牙切齿,却碍于胸无文墨,无言以对。
卢思管见此,喝道:“崔鸿渐,你敢以下犯上?”
崔鸿渐且笑且叹:“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齐王骄傲自满,意欲凭借武力,震慑人心。”
“卢侍中,你竟愿辅佐一介昏主,只知武力不晓仁德?”
卢思管哑口无言。
董澄额头青筋直跳:“孤何须仁德,只需稍动武力,便可将蜀国化为齑粉。”
崔鸿渐讽刺道:“我家大王虽无经天纬地之才,却有兼容并包之心。”
“何况,若论仁德,高郡公声名远播,若论武力,高郡公自起兵以来,百战百战,未尝败绩。”
“齐王自比高郡公,如何?”
董澄恼羞成怒,喝道:“来人,将这狂妄之徒枭首示众!”
“是!”数个刀斧手一拥而上。
崔鸿渐面色从容,恍若不知死期将至。
卢思管劝谏道:“大王,崔鸿渐虽无礼狂妄,却为蜀国使者。”
“贸然斩杀来使,于您名声不利。”
“还请大王三思!”
董澄怒气稍解,挥手道:“将这狂徒乱棍打出,逐出长安。”
“是!”刀斧手凶神恶煞,个个狞笑。
“不必了!”崔鸿渐整肃衣冠,淡然自若,“下官自会离去,不劳齐王费心。”
他稍一拱手,大踏步出了校武场。
董澄恨声道:“待来日,拿下蜀国,定将此僚千刀万剐,以泄孤心头之恨!”
王宗仁宽慰道:“大王不必动怒。”
“这不过一介酸儒,逞口舌之利,夸夸其谈,却无安邦定国之策,只会断章取义,懦弱无能之辈罢了。”
董澄倏然一笑:“宗仁所言在理,待刀斧加身,什么仁义道德皆是虚妄,唯有痛哭求饶,后悔不迭,才是酸儒本色。”
君臣二人所见略同,卢思管却满心疑虑。
崔鸿渐本为求援而来,却遭驱逐,这岂非将蜀国推向高楷?
纵然有尹真人出手,斩杀高楷,拿下四道,也胜之不武,不得人心。
可惜,大王志得意满,听不进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