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到了洛阳,务必先行求见封长卿,请他出面,方能说动王玄肃。”
“是!”唐检肃然应下。
杨烨颇为诧异:“封长卿怎会出手相助?”
须知,此前封长卿出使金城,可并未得偿所愿。
一旦他怀恨在心,从中作梗,那该如何是好。
高楷笑道:“世家大族,大多采用分篮之计,各方下注。”
“封长卿虽为王玄肃效力,却不意味着一条道走到黑,必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审时度势,左右逢源,这才是世家大族传承千年不衰的秘诀。
杨烨恍然:“主上洞察人心。”
高楷淡淡一笑。
……
却说益州,成都。
王宫大殿,张常逊倚靠玉榻,听闻群臣奏事,哈欠连天。
军政之事,实在太过无趣,完全比不上嬉游玩耍。
这大好光阴,怎能案牍劳形,浪费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之中?
下首,孟之祥正大声回禀,唾沫星子喷得满殿皆是。
乍一抬头,却见张常逊睡眼惺忪,脑袋一点一点。
不由怒火上涌:“大王,群臣朝会,关乎国家大事,怎能这般懈怠?”
张常逊陡然惊醒,心虚道:“孤一时失神,长史莫要见怪。”
“蜀国大事,皆由长史处置便可,孤并无异议。”
孟之祥只觉满心无奈,摊上这么一个大王,万事不管,只将国中军政交托臣下,却丝毫不在意大权旁落。
若在太平时节,固然可称赞一声明君,垂拱而治。
可惜,身逢乱世,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旦外敌攻来,铁蹄踏过,必将国破家亡,殿中君臣皆沦为阶下之囚,任人宰割。
念及此,孟之祥劝谏道:“大王,亚圣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他引经据典,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只想把大王塑造成一代明君。
可惜,人与人的观感并不相通,这番苦口婆心,落在张常逊耳中,只觉得无比聒噪。
听不过片刻,便欲拂袖而去。
“大王……”孟之祥拽住袍袖,下拜道,“还请大王听老臣一言。”
张常逊不胜其烦,正拉扯间,忽见一员小黄门匆匆赶来,惶急道。
“大王,祸事了!”
“绵州传来消息,江油关失守,落入高楷掌控之中。”
“什么?”张常逊惊愕万分,“你再说一遍?”
小黄门涕泪横流:“高楷率军,连取文、龙二州,经阴平小道,翻越摩天岭,绕过剑州,拿下江油关。”
孟之祥骇然失色:“这怎么可能?”
“定是军情有误!”
小黄门瑟缩道:“奴婢不敢说谎,此事由绵州刺史上报,高楷麾下大将——夏侯敬德正围攻涪城。”
孟之祥面色大变:“江油关怎会失守?”
“何重贵呢?”
小黄门低泣道:“何将军一时大意,出关应战,中了算计,已然……已然身亡了。”
孟之祥身子一晃,陡然瘫坐在地。
张常逊不知所措:“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