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夏很不满苏沃野。
这分明就是一场拐卖妇女,换亲的交易。
即便是现在公安同志没来,作为子弟兵完全可以仗义出手,救女人于水火之中,要不然女人被这些人带回去,又要给傻子做媳妇。
苏沃野明白她的意思,小声说:“不是我不想管,确实是公安同志没来,而且这些人疑点很重。”
“你看看那个穿军绿色衬衫的人,追赶大花时,他一直跑在大花公公的后面,好几次大花公公都要追上大花了,他跑倒前面挡住了路。”
“这些人追上来,又踢又打大花的时候,都是他在前面挡着,看起来这么多人都拳打脚踢,其实真正踢在打在大花身上的并不多。”
袁木夏仔细回想还真是的,穿着军绿色衬衫的男子,又高又瘦,面目清秀,自始至终没动手,只拦着。
她不解:“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他心肠好。”
苏沃野小声说:“也许吧,所以既然大花并没有吃什么亏,咱们不妨看到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亮缓缓升起,举着火把的人也累了,纷纷将火把扔在地上,坐在地上。
大花娘着急忙慌地将火把收在一起,插在路边蓬松的地里。
还有点防火意识。
大花娘陪着小心对大花公公说:“亲家,你看现在大花也抓到了,我就跟亲家说一句话:女儿也是我心头掉下的肉,当初,麻老五带来相亲的人,可是你家老二”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嫁的是老大。”
“这事本身是你们做错了,现在人交给你们了,你们带回去。”
“我啥也不说了,可你们得把你儿子管好了,别再打我女儿了。”
“以后再跑回来,我可不管了。”
“强子,咱们走。”
其中有个小伙子跟她走了。
袁木夏小声说:“小伙子是大花的哥哥吧,哥哥怎么也打妹妹,他媳妇可是妹妹换来的”
“大花娘说的,麻老五是不是那个鹰钩鼻啊?”
苏沃野没说话,旁边的江黎明说:“弟妹说的有道理,麻老五就是鹰钩鼻。”
“那个男的也指不定就是大花哥。”
现在他真的对袁木夏刮目相看了,他也刚刚这么想这两个问题。
而且袁木夏的适应能力很强,农场的大多数职工管爸爸妈妈叫爸妈,周围生产队的社员还叫爹娘。
作为大城市来的知青,能很快捋清楚这些关系确实很难得。
苏沃野提醒他们:“说话小声点,别被听见,注意看公安同志。”
江黎明马上拿起望远镜,借着月光向远处看。
山外大花娘和哥哥走了,大花也从地上坐了起来。
大花公公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发给跟着他来的几个人,还一个个的点着说:“你们也听见了,刚才亲家说了,让咱们把人带回去。”
“这么黑了,晚上不能在山里过夜,咱们出去,看能不能到农场的伐木场,搭顺风车。”
绿衣服的年轻人:“爹,都这会儿了,人生地不熟的,能找到伐木厂吗。”
“我看还是转回去到生产队,也不进村就在村外,麦草垛里,凑合一夜。”
“明儿早早翻过山,挡伐木车。”
另外几个人也说:“老二说的对,农场职工不比咱们生产队员,农场也有保卫科,万一看咱们不顺,把咱们扣住,把派出所的人喊来,就麻烦了。”
“现在可是讲究婚姻自由,也不准买卖婚姻。”
大花公公说:“就沿路往回走,大花啊,刚才你娘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也别跑了,跟我们回去,好好跟老大过日子吧。”
“老大虽然脑子不灵光,我家别人对你都不错,回去后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好好看孩子。”
大花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忽然脖子一梗说:“带我回去,行,当初你们谁来我家跟我相的亲,我回去就跟谁过,要不然你们也别想把我带回去。”
“除非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大花公公气的,将还没抽完的烟都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好几踩说:“老大媳妇,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跟老大都有孩子了,现在要跟老二?这事传出去,我梁麻子的脸还往哪儿搁!”
梁麻子!
大花很倔强:“可我当初看上的就是你家老二,如果你家老大来相亲,我肯定不会嫁给他!”
“我好歹也上完了初中,知道你们这叫骗婚。”
“我知道爹你能耐大,可你能耐再大,也不能管我一辈子!”
“咱村虽然一大半是咱家的亲戚,那也有驻队的干部,前几天还来了搞路线教育的,信不信我要去找他们告状,你和你家老二谁都脱不了干系。”
说话满脸怨气的,看着站在一边低头不语的穿军绿衬衫的王家老二。
王麻子周围的几个子侄们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沉默的很压抑。
王麻子说:“老大媳妇,你可别吓唬我,我梁麻子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大花嘴角扯起一丝讥讽:“爹,我知道你不是吓大的,我还真不是吓唬你!”
梁家老二抬头怯生生的看了眼梁麻子,又看眼大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