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浑身绵软。她坐起,靠在床边调息许久,才回过神来。
梦中,一个女子正在生产,她容颜秀美至极,理应成为官宦王孙的娇妻美妾,却是临盆之际只能在一团干草堆上瑟瑟发抖。
汗湿的发沾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有一种令人怜惜的脆弱感。可她病体羸弱,整个人面无血色,看上去病怏怏的,透着一股虚浮的行将木就之意。
“我好累……我……不成了……”
那女子喃喃的,因为太过虚弱而声若蚊蝇。
另一个女人只有背影,她穿着一身华服,不太情愿脱掉后,蹲在地上给这美丽女子接生,瓮声瓮气道,
“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也太矫情,青楼女子,生个孩子像要你命一样。”
刻薄又冷血的语气,听得人浑身不自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美丽的女子已经无力和她抗衡分辨,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不多时,孩子带着清脆啼声出世。
却是那女子来不及见一见自己的孩子,便已经彻底力竭,双眸一睁,颤声道,“郎君……来生再见了……”
说罢她身下流出汩汩血液,一双风情无限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泽。
……
江映月只觉得此刻都还能闻到那血腥气似的,禁不住觉得遍体生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柳书听到动静,匆忙进来,“小姐可是又梦魇了?”
江映月点点头,有些倦怠,“或许是最近太累了,没事,再休息一阵子大概也就好转了。”
柳书动作轻快,给她倒了一杯温着的花茶,花草香气掺了蜂蜜,喝下去以后倒是十分清润,也不影响睡眠。
“易老伯给开的方子是真好用,也亏的他那么严肃的老古板,知道小姐不喜难闻的药味,特意给研究了一个好服用的方子。”
江映月怔怔望着碧玉小盏,恍惚想起从前谢宴青怕苦不肯喝药,她总用蜜饯或者蜂蜜去哄他喝。
起先以为他是娇气,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在自己面前才那般,就是图她哄自己两句。
她只当他撒娇,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个半大孩子,是自己的弟弟,从没想过他对自己起了什么心思,也从没想过,他会骗自己。
想到他竟是暗中怂恿谢如安离家奔赴战场的人,是教唆谢如安诈死,害自己守了八年的活寡。
她当初是真心待他好的,甚至对王氏,哪怕内心深处不喜她尖酸刻薄,她也竭尽全力侍奉了,何以真心捂不热谢家的任何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江映月明亮的眼眸里多了几分黯淡。
柳书见自家小姐黯然神伤,当即随口起了话题冲淡她那些念头,笑道,
“小姐,不如再睡一觉,这会儿才二更天,晌午跟端仪公主约好了去郊外赏花,不如再休息一下?”
江映月回过神来,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确实,与公主殿下一同出游,精神不济恐有不敬之嫌。”
端仪公主是德妃所出,在南祐帝一众子女中位列第三,世人亦称三殿下,上次宫宴时江映月和这位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因为秦贵妃生事,所以没怎么有机会交谈,当真不过点头之交。
却不知怎的,待江映月休夫一事风头过后,三公主命人送了请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