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映月有钱是众人皆知的,但是她和婆母王氏关系紧张也不是秘密,当家主母偷自家婆婆的东西,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她以后还能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
侯府的护院正准备带上家丁开始一间间搜屋,管家董世林突然开口了,
“夫人,且慢。”
众人望向老管家,董世林从怀里取出一个裹着的帕子,缓缓道,“我这里有一袋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老夫人丢的东西。”
说完呈到江映月面前的桌上,把布包打开来。
李紫鸢脸色一变。
王氏凑过头看过来,见都是自己熟悉的老物件儿,激动道,“是我的东西!都是我的!”
说完恨不得把东西往自己怀里一揽,但想到表姐周氏还在,便强行维持着平静。
可是,下一秒,她又有些不解,“老董,这东西哪儿看见的?”
她不会怀疑到管家头上,董世林跟已故老侯爷年轻时穿同一条裤子,老侯爷飞黄腾达了也没委屈了他,董世林什么性子王氏是清楚的。
董世林低头道,“回老夫人,这包东西是在揽月居看到的。”
众人不禁哗然,下人们不可置信地看向当家主母,周氏更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江映月依然静静坐在位置上,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王氏急了,站起身道,“映月!你还说不是你?”
王氏表面上惊怒交加,打心眼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这样一来,终于找到江映月的错处把柄,往后让她吐点银子出来岂不美哉。
李紫鸢作势上前扶着王氏,虽然一言不发,可眼底却用得意的眼神盯着江映月。
她内心是惊喜的,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有人看见东西在她屋里,还是家里德高望重的管家老董,这一次她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江映月并不起身,抬头撇了王氏一眼,“母亲,你急什么,何不让管家把话说完?”
李紫鸢见她这般,心头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果然,董世林上前一步,朗声道,“这包东西确实是在揽月居找到的,但是当时我正要去向夫人禀报府里事务,看见——”
他拖长声音,看了李紫鸢一眼,随后移开视线,平视前方,“看见李姑娘拿着东西走进了揽月居,之后又空手出来。我远远跟着,发现李姑娘把这包东西放在了夫人的香案上,因为担心夫人吃亏,就收走随身放着,打算晚膳前再去禀报,不想后面就传老夫人丢了东西。”
他一席话说完,李紫鸢的脸阵阵发白,王氏更是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用什么眼神去看江映月。
江映月看也不看王氏,“母亲,有什么话,等客人走了再说也不迟。”
她看似镇静,实则心里已经怒极,这李紫鸢三番四次要给她找不痛快,王氏更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谢如安回来了她就要破镜重圆各归各位,谢如安下狱了她就让自己去照顾谢宴青。
若不是她一早盯着李紫鸢一举一动,如今日这般忙乱的光景,她躲得掉?
知道这家人无耻,不知道这么无耻!
真当她随意摆弄不成?
“管家,把李姑娘请到里间,吃的喝的不要少着她,不过要盘问清楚,为何要偷母亲的东西?又为何要放到我房间来蓄意栽赃?若是一个时辰内她不说,京兆尹衙门还没关门,送她过去,没准能和谢如安关一起。”
李紫鸢愤然反抗,“江映月!你真以为定国侯府你只手遮天了?”
江映月甚至懒得辩驳,“人证物证俱在,你进府第一天起就与我不睦,栽赃我也不奇怪,有什么话和官府说去,带李姑娘走。”
南祐律法不算太严,但对偷窃一事极其看重,轻则鞭笞,重则斩手,不论轻重与否,都要留案底。
李紫鸢虽然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但这些年已经熟知此地规则,一听真要见官,整个人都慌了。
先前因为她不想向江映月低头,因此至今没有敬过茶,没名没分,甚至连外室也不算,若是有这重身份,去官府还能辩解说是妻妾之间争风吃醋。
更重要的是,谢如安不在,王氏也不怎么喜欢她,她现在是四面楚歌!
她咬牙,推开家丁,拉着王氏道,“母亲救救我,我拿那些东西,是想要去救夫君的,他在牢里定然受尽苦楚,我都是为了他!”
到这时候,她更是不愿意向江映月低头。
王氏甩开李紫鸢的手,讪讪看向江映月,“映月啊,这……这丫头肚子里有安儿的骨肉,不如……咱们网开一面?”
其实她并不关心李紫鸢的死活,只是觉得这事情闹到官府去,定国侯府的脸面可就没了,更何况现在谢如安惹得龙颜大怒下了狱,少引起一点动静避避风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映月淡笑,“无妨,就依母亲的。不过从今日起,我需要派两人跟着李姑娘一举一动,免得她又做什么出格事情,若她只是安心养胎,吃穿方面侯府不会亏待了她。”
一直在旁观看的周氏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表妹,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家这儿媳妇真是有容人之量。”
她这会儿是真的开始羡慕王氏了。
有这么个一个多金又好说话的儿媳妇,王氏生活省了多少心?
周氏也是带着伺候的丫鬟老妈子来的,这些人自然把今天一幕看在眼里。
回去以后,没多久京城就传出消息,定国侯府那位貌比天仙的月夫人持家有道秀外慧中,可是夫君八年未归,带了个野女人回来,野女人偷东西还栽赃,做婆婆的更不是东西,一家老小吃人家喝人家的,却处处维护野女人。
有那么一阵子,王氏因为这些闲言闲语都不敢上街。
当然,此为后话。
江映月向来喜欢雨露均沾,于是转身向齐国公夫人周氏看去,平和道,
“姨母,其实侯府这些时日的确困难,不知道账上的几千两银子是不是还上?”
周氏脸色大变,“我什么时候欠了你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