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初的时候，沈胤轩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小丫头，他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了她的君子之腹。没有遇上她之前，沈胤轩以为，女子分成三种，母亲，妹妹，和动不动就找理由以身相许的女子。遇上了她之后，沈胤轩才猛然惊醒，‘呀，原来世上还有第四种’。只是，她突然不见了。

在他以为他大约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的时候，因为妹妹的缘故，他又见到了她。往日只能在记忆中回味的小姑娘，突然又十分真实的出现在了面前，那种激动的感觉，唔，沈胤轩觉得，大约只有能顺利回答夫子提出的那些刁钻问题的时候可以比拟。

让他的好心情一落千丈的是，小姑娘居然记得他那路人容貌的小厮也不记得他这个玉树临风的主子。

当时，呵，沈胤轩现在回想，大约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小姑娘不记得他，没关系，他出现在她面前多了，她总能记得他了吧？妹妹找她麻烦的时候，他多帮帮她，也算是加倍地还她当初的人情了吧？

沈胤轩觉得，自己的设想是很好的，只是他忽略了，不论什么事情，做多了，总是会形成习惯的。就像他年少时不爱练字，在父亲和夫子的双重监督下，天天练，天天练，然后某天，父亲和夫子双双放任他之后，他却依旧坚持下来了，因为若是不写，他便总觉得当天有什么事没有做完一般，只觉得浑身都别扭。

原本不过是想让小丫头记得她，原本不过是为了还她的人情，却在不知不觉间，那些都成了他想要见她的理由。

“宛宛是个好姑娘。”

“她多大了？”赵承乾随口问了一句。

沈胤轩立马挺直了脊背，十分警惕地看着赵承乾，就像护食的小狗，“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承乾笑了笑，“随便问问，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喝你的喜酒罢了。”

说起这个，沈胤轩又垂头丧气起来，“她还有两年才及笄呢！”

“”赵承乾哑然失笑，他不过是突然起了调侃他的心罢了。却没有想到，沈胤轩居然真的想要娶一个没有出身的绣女。

‘果然，那个女子不简单。’这一刻，赵承乾有了这样的想法。能让对女子避之唯恐不及的沈胤轩起了想要娶她的心，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会简单。而后，赵承乾了然，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就只能靠婚事才能改变一生了。沈胤轩的家世，便是那些官家女子，都是趋之若鹜的。

自然，赵承乾不会对沈胤轩说，“你们门不当户不对，沈伯父不会同意你们俩个的婚事的。”他只是间接地提了句，“我记得，沈伯父曾经说过，你不到弱冠之年，他是不会给你定亲的吧？”

沈胤轩扁了扁嘴，一副悲愤的模样，“是啊，等我行了冠礼，宛宛都十六岁了。承承你说，怎么让宛宛等我一年？”沈胤轩问这话的时候，很有些急切，好像明天白宛若就已经要到及笄的年纪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抢亲的可能性。

“沈伯父只说，不到弱冠之年，不能定亲、娶亲，却没说不能纳妾。”终于，赵承乾说到了重点。依赵承乾看来，会把女儿送去做绣女的人家，家境只怕不会太好，甚至很差。那小姑娘能给沈胤轩做个妾，已经是在抬举她了，这也不过是因为沈胤轩对她还算有心，不然她恐怕连做个通房的资格都是没有的。父亲与他说，妻子要娶对自己和家族有利的，至于妾侍，可以纳自己喜欢的。他觉得，父亲这话，对沈胤轩同样适用。毕竟他们家世相当。

“承承，我当你是好兄弟，才与你说宛宛的事，没想到哼！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

看着沈胤轩有些决然的背影，赵承乾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沈胤轩这是‘心上人如手足，好友如衣服’吗？明明比他大了一岁，却比他还像小孩子。

敛去脸上无奈的笑容，转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赵承乾有些悲凉的想，他会如此，大约是因为，那些关于‘小白’的梦境？在那梦境之中，他已经活了一世，可只有很短的时间，她在。没有她，时间过得极其漫长他和她的孩子，他好好地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