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出,热流顺着剑刃淌下,浸透她的衣襟,灌进胸腔,沾染了楚羲虞的指尖,沿着剑柄滴落在地,晕开一朵朵猩红的花。
每一次心跳,都是一记锤击,将破损的心脏钉入深渊,仿佛有千百把刀在她体内搅动,令她的呼吸破碎,令她的意识如堕深渊。
十级的剧痛让她的手脚开始有些虚浮。
真的荒唐。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作为穿书者会这么早死在女主剑下。
更可笑的是,这一剑穿透了她的心脏,可她的心却仍在跳动,仍在渴求着什么,仍在不甘地挣扎。
她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执念是什么。
她的视线涣散,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浮而扭曲,世界被模糊的血色渲染,呼吸的每一口都是刺骨的寒意和血腥气,可即便如此,她仍死死攥着楚羲虞的肩膀,像个执迷不悟的赌徒,死死拉住她,赌她不会拔剑。
如果剑锋抽离,她的血会像决堤的江流一样倾泻,她连十秒都不一定撑得过去。
她害怕楚羲虞过快拔剑,于是拥着她抱得更紧,将这柄剑更深地贯入自己的胸膛,再一次破开心脏。
剧痛从心口炸裂开来,疯狂吞噬四肢百骸,骨骼在痛苦中发出濒临碎裂的悲鸣。
楚羲虞不会看不懂。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可为什么她握剑的手能抖成这样?
为什么她没有果断地将剑拔出,为什么她没有再补一剑?
宁时的喉头微微滚动,想说些什么,可血液涌上喉咙,令她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腥甜。
她眼前模糊一片,失血让她的思绪开始浮沉,可她仍旧看得见——
楚羲虞在抖。
她明明不是第一次杀人,她的剑不该迟疑,不该退缩,不该容情。
可这一刻,她的指尖僵在剑柄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仿佛所有力气都在这一瞬被抽空。
她的瞳孔缩紧,眼底的光微微晃动,像是忽然间迷失了方向。
她的剑杀错人了吗?
不,不对。
她的剑从未杀错人。
她杀的,从来都是该死之人。
可眼前的人该死吗?
为什么她的眼睛这么干净?
为什么她看着她的表情,如此的迷惘和痛苦?
宁时胸口的血涌出得越来越多,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入衣襟,漫过肌肤,渗入骨髓,带着刺骨的冰冷,她的生命力正以一种极其不留情的方式飞快流逝。
她在心底狂呼了系统千次百次,可那系统出了奇的,到了这个节点竟是一言不发。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楚羲虞没有动。
她没有拔剑,没有推开她,甚至没有躲开这沾满鲜血的怀抱。
——她在犹豫。
她在质疑自己的判断,她在否认自己的决断,她在试图从这片血色之中寻找那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真相。
“你真的”
她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烈火灼烧,嗓音沙哑得几乎无法成形。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
她不该动摇,不该犹豫,不该有任何迟疑。
可她忍不住问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你真的不是他吗?”
宁时听见这句话,突然笑了。
极浅,极淡,带着几分无奈和冰冷的愤怒。
她的睫毛颤了颤,血珠顺着她苍白的唇角滑落,她的唇蠕动了两下,终于,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是阮清仇。
——从来不是。
她没那个福气做个杀人不眨眼的天才剑客,她也没那个心气做个冷面冷心的罪犯——她不过是个被卷进这场孽缘的局外人。
可局外人她现在啊,已经连骂阮清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心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像破碎的擂鼓,被鲜血浸透,哀鸣着、呻吟着,却仍旧顽固地跳动着。
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但仍然在死前死死盯着楚羲虞的眼睛,想看看她的表情。
——我为什么还没死?
——已经被一剑穿心了,为什么还活着?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剧痛让她几乎要陷入无边的黑暗,可就在这时,她的视野里突然弹出了一个模糊的、漂浮的半透明框。
【当前好感度:40】
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