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数百里,颉利可汗营帐内。巨大的帐篷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与烤肉的香气,帐内暖意融融。
数十盏牛油巨烛将营帐照得亮如白昼,地上更是铺着厚厚的熊皮与狼皮,柔软而暖和。
颉利可汗高坐在主位之上,他身材魁梧,面庞粗犷,浓密的胡须下是一张时常带着豪迈笑容的嘴。
此刻,他正端着一只硕大的牛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马奶酒,发出畅快的笑声。
周围一群将领或坐或站,同样是酒足饭饱,满脸红光。
颉利可汗放下牛角杯,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麾下将领:
“如今统叶护损兵数万,还派人来求援,大家都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话声刚落,身形魁梧壮硕的乌勒察“噌”地站起身,腰间长刀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他声若洪钟般说道:
“大汗!末将愿率本部五万铁骑,连夜奔袭,直捣唐军后方。
他们主力都在围困统叶护可汗,后方必然空虚,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既能解统叶护之围,又能重创唐军!”
说罢,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酒盏都跟着晃了几晃。
这时,面容冷峻、眼神透着精明的赫图缓缓起身,双手抱胸:“乌勒察,莫要冲动。
唐军既然敢如此布局,又怎会不防着后方偷袭?
依我看,不如先派小股精锐佯装进攻,试探唐军虚实。
等摸清他们兵力部署和防御弱点后,再制定周全计划,这样胜算更大。”
乌勒察一听,顿时急了,浓眉倒竖:“赫图,你这是畏畏缩缩!
等你试探清楚,统叶护可汗怕是都撑不住了!我们突厥勇士,向来勇往直前,何时这般瞻前顾后!”
赫图冷笑一声:“勇往直前?那是莽撞!战争不是靠一腔热血,而是靠谋略。
你这样贸然进攻,不过是白白送兄弟们性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此时,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将巴特尔站起身:“两位,你们都先别吵了。
依老夫之见,咱们可以利用周边地形。这附近有一处峡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我们可以在此设下伏兵,引唐军前来,然后截断他们退路,来个瓮中捉鳖。”
乌勒察挠挠头:“老将军,可怎么引唐军过来呢?他们又不傻。”
巴特尔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我们放出假消息,就说咱们的粮草辎重都藏在峡谷附近。
唐军听闻,必定会派兵来抢。等他们进入峡谷,咱们就发动攻击。”
一直沉默的苏和这时开口了:“老将军此计虽妙,但也有风险。
万一唐军不上当,或者提前发现咱们的埋伏,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我觉得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派人去散布假消息,引唐军上钩;
另一方面,继续派斥候深入侦察,掌握他们最新动向。”
赫图点了点头:“苏和所言极是。而且,我们还能联络周边小部落,许以重利,让他们出兵相助。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算。”
乌勒察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小部落,墙头草而已,关键时刻靠得住吗?别到时候没帮上忙,还拖我们后腿!”
赫图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就算他们不出全力,只要能分散唐军注意力,那也是好的。”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一名斥候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大汗,哈克木将军率领数千残兵回来了!”
颉利可汗闻言,眉头一皱,他本以为作为先锋官的哈克木早已战死沙场。
毕竟他因为见到哈克木大败,才萌生退意,并与统叶护产生分歧,率领自己本部二十万大军后退到此。
却不曾想,哈克木不仅没死,竟然还带着数千残兵回来了。
颉利可汗顿时大喜,“快,快传哈克木进来!”
“是,大汗!”
不多时,哈克木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他浑身血迹斑斑,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恐。
未等颉利可汗发问,哈克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大汗,我们败得好惨啊!唐军的那些铁疙瘩和火器,实在是太凶猛了!”
颉利可汗脸色阴沉,他站起身,上前一步,沉声道:“哈克木,莫要慌乱,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