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远指尖随意一划,撕开厚重的火漆封口。
抽出里面那张轻飘飘的信纸。
一行行字迹,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
原本淡定的老脸,开始一点点地变化。
先是疑惑。
然后是凝重。
最后,化为一片阴沉。
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更有一股深深的寒意在他眼里凝聚。
“父亲?”
王传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道。
“大哥……信上究竟说了什么?”
王镇远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薄薄信纸,随手递了过去。
王传山一把夺过信纸,目光急切地扫视起来。
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大哥王天阳亲笔所书。
可越是往下看,那张凶悍的脸上,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什么?!”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粗重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洞窟中回荡不休。
“赵坤死了?!”
“被一个叫许元的毛头小子给宰了?!”
“还是个……木匠出身?!”
王传山的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荒谬感。
“大哥还说,这小子年仅二十出头,不但是个前途无量的二品匠师,武道修为更是……疑似铜肉境?!”
“这……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他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
“大哥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清河郡那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这种妖孽?!”
信上的内容,字字诛心。
正是王天阳动用了家族最高级别的隐秘渠道,送来的绝密情报。
其中详细叙述了许元在龙虎岭,当着镇龙司众人的面,正面斩杀半步铜肉境悍匪屠天霸的惊人战绩。
更附上了赵坤极有可能也死于其手的缜密推断。
以及对其匠武两道皆堪称旷古绝今的天赋评估。
最后,更是用血淋淋的现实,明确指出了王家与此人,已成了死仇!
“你大哥做事,你还不知道?”
王镇远幽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向来稳重,如果不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绝不会在这封密信中,用上如此肯定、如此急切的措辞。”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此事,恐怕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王传山脸上的惊愕与暴怒,迅速被一抹阴狠取代。
“一个二十岁的铜肉境……”
“还是一个随时可能晋升三品大匠师的二品匠师……”
“这种天赋……简直是妖孽!怪物!”
“父亲!这事绝不能再拖延!”
王传山猛地向前一步,周身肌肉紧绷,难遏杀意。
“我现在就点齐人手,亲自带队杀回清河郡!”
“管他什么狗屁镇龙司,什么劳什子将作坊!直接将那小畜生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绝后患!”
“你先冷静一下。”
王镇远缓缓抬手,按下王传山的暴怒,深深思索着。
“天阳想让澜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入将作坊,再借西京工部的关系,为王家在朝堂之上铺路,这步棋本身并没有错。”
“可惜啊……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料到,清河郡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会冒出许元这么一个变数。”
“此子如今已经入了将作坊,背后又有东方青藏,明里暗里地护着。”
“想要在清河郡内动手,动静太大,风险极高。”
他缓缓踱步,背负双手,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腰间的古玉,心中快速权衡着各种利弊。
片刻之后。
他猛地停下脚步。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陡然爆射出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