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香站不稳了，尽管扶住了墙壁，但还是感觉摇摇晃晃，眼冒金星，“周文瑞，你说什么啊？我进城千辛万苦攒了这么久，可就这点儿家底，你全给我作践出去了？”

周文瑞没有卖关子的意思。

盯着她那瞪圆了的喷火的眼睛，“你这一次踩地雷了，只有唐月兰能求情，我找她去说情，她的要求是把这些年克扣的钱都给她，我只能变卖你的东西，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出来的？”

听到这里，张永香失神的看着他。

她嘴唇颤抖的厉害，忽的伸手捂住了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周文瑞没有告诉她具体情况，是因为忙。但他也想过了，要是张永香得知了情况，可能会大吵大闹，但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哭。

他本准备去安慰。

但往前走两步，却还是顿住了脚步，反而用一种警告的口吻说：“记住了，不要无事生非，现在的唐月兰已经不仅仅是食堂的大师傅了，她大小是个领导，你不要自讨苦吃。”

“领导？”张永香气结，擦眼泪，“她唐月兰算是哪门子的领导？”

说真的，张永香得知周文瑞送了老大一笔钱给唐月兰，她心情无比的复杂，真恨不得当下就去找唐月兰说理。

但现在自己才刚刚出来，要是无事生非，再次被抓可能“罪加一等”，算是痛定思痛，张永香也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

实际上这几天唐月兰也想过了，斤斤计较的张永香怎么可能不来寻找自己？

但这一次可真奇了怪了，张永香还真就偃旗息鼓了。

很快到了休息日，唐月兰今天倒是巧遇了张永香。

但张永香看到她往前走，居然拐到了旁边一个巷道内，等唐月兰人彻底离开，这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最近唐月兰盘算着再邀请方钧庭到家做客。

前几天夜里的事她并没有忘记，这年头盘桓在心头已经很久了。

下午班开始，闲暇的时候唐月兰挂电话到虞念念那边。

“好几天不见你了，在干嘛？”按理说，她很中意方钧庭，两个人应该早发展成名副其实的恋人了。

但现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虞念念擦拭小提琴的手顿住了，丢下抹布，这才关闭了免提，对唐月兰说：“在学习，什么李斯特，柴可夫斯基，肖邦什么的。”

这些对唐月兰来说都太生疏了，她苦笑，这不是鸡同鸭讲？

发觉听筒那边在迟疑，没回答自己，虞念念这才反应过来，“就一些音乐什么的。”

“但你是音乐老师啊。”认识这么长时间，她虽然没见过虞念念演奏，但却深信不疑她的技巧娴熟，能耐超群，“你们做老师的怎么也要学习？”

“老师怎么了？”

虞念念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咱们中国人讲究“或到老，学到老”，再讲，要是我一直原地踏步，怎么赶超方首长呢？”

听她这么一说，虞念念更自卑了。

这自卑里还存在一份儿难以启齿的绝望。

当年她成绩很好，真正是名列前茅。

但父亲因病去世后，家里债台高筑，这才让她早早的嫁给了该死的周文瑞，开启了不可逆的命运。

在周家村的时候，一方面她自满于做一个合格的规规矩矩的妻子，另一方面，她光伺候周老太都忙不过来，哪里有什么闲时间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