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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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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盖被白砚舟一刀劈开的刹那,整个银发茧房如雪崩般坍塌。无数银白发丝寸寸断裂,在半空中化作飞灰,而那些被囚禁在发丝中的亡魂面孔,也如烟散去。

幽冥镜碎片静静躺在棺底。

它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从某面更大的镜子上掰下来的。镜面并不光滑,反而布满细密的裂纹,每一道裂纹里都渗着暗红色的血丝。陆明伸手去取,指尖刚触到镜面,忽觉一阵刺骨寒意——镜中映出的,竟不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像是在笑。

陆明猛地缩回手,镜中人的眼皮却突然掀开,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纯黑眼睛。

"别看镜面!"白砚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刀鞘横挡,隔断了陆明与镜子的视线接触。可已经晚了——陆明的瞳孔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圈极细的黑色纹路,像是镜面裂纹的缩影。

幽冥镜碎片突然震颤起来,镜面裂纹中的血丝开始蠕动,如活物般向外蔓延。白砚舟眼疾手快,扯下腰间刚刚假老葛的酒囊,将烈酒泼向镜面。酒液接触镜子的瞬间,竟像被某种力量牵引般,在镜面上勾勒出一道扭曲的符文——正是残卷中记载的"封镜咒"。

镜中人的笑容凝固了。

白砚舟迅速用红绳将镜子缠裹,塞入贴身的布袋。陆明这才回过神来,额上冷汗涔涔:"那镜中人"

"是血尸的残念。"白砚舟声音低沉,"幽冥镜能照见虚实,也能囚禁魂魄。这碎片里困着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

洞穴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个铁棺峡开始摇晃。两人不敢耽搁,沿着来时的路疾奔。可奇怪的是,回去的路竟比来时短了许多——原本需要攀爬的断崖,如今只剩一道缓坡;那些错综复杂的岩缝,也诡异地连成了一条笔直的隧道。

"是幽冥镜。"陆明喘着气,"它在影响周围的空间"

白砚舟突然停下脚步。

隧道尽头,好似站着一个人影。

陆明从怀里取出残缺的幽冥镜,边缘的裂痕与刚得到的碎片完全吻合。两块镜片相触的刹那,一道刺目的青光从接缝处迸发,镜面如水般荡漾开来——他恍惚看见——

二十三年前的画面在镜中浮现:

暴雨夜,幽冥道主浑身浴血,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他咬破手指,在婴儿眉心画下血符,口中念诵着禁忌的夺舍咒文。婴儿的魂魄被生生撕裂,却在即将消散的瞬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光击中——

镜面景象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映出无数破碎的画面:一缕魂火坠入人间烟火,一魄散入山河草木,三魂七魄各自游荡于人间各处

"原来如此"陆明瞳孔震颤,镜中闪回的景象让他头痛欲裂,"我弟弟的魂魄没有灰飞烟灭,而是散落在了天地之间。"

白砚舟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看背面!"

完整的幽冥镜背面,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清晰浮现——那是一幅残缺的星图,七颗血红色的星辰以北斗之形排列,每颗星旁皆刻着晦涩的阴文。

"七星引魂"白砚舟声音低沉,"这是寻找散落魂魄的线索?"

镜面突然滚烫,映出的不再是回忆,而是一间昏暗的密室。幽冥道主的手正按在某具漆黑的棺木上,棺盖缝隙渗出缕缕黑雾。他似有所感,猛然抬头,隔着镜面与陆明四目相对——

"找到你了。"镜中的道主嘴角勾起,右手突然穿透镜面抓来!

白砚舟的镰刀横劈而过,刀锋与那只虚幻的手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幽冥镜剧烈震颤,镜面血丝如网,将道主的虚影暂时困住。

"走!"白砚舟扯着陆明后退,"他通过血脉感应到了!"

远处传来乌鸦的惨叫,天色骤然阴沉。怀中的幽冥镜嗡嗡震动,背面的星图上,第一颗红星开始渗血。而镜面倒映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七盏飘荡的幽绿鬼火,正朝着不同方向缓缓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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