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携着炽热，撕裂了浓稠的雾霭，黄河水泛着暗红色的波光。陆明收起玄黄堪界尺，忽然想起白砚舟受伤的左耳，远远望去白砚舟左耳下一道未干的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那血迹已经浸透了半边衣领，在黑色银纹劲装上洇开一片暗渍。

"你的耳朵"陆明走近白砚舟伸手欲碰，却被白砚舟侧首避开。他这才发现对方左耳轮廓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金光，耳内还在渗出斑驳血迹。

"无碍。"白砚舟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短刀上。陆明注意到他指节发白，九曜算筹在袖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陆明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昨夜……不对，你怎么会轻易受伤？"他指尖发凉，脑海中闪过那夜白砚舟为他压制魂魄，"是因为我锁骨下的骷髅印记？"

白砚舟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当时以为我是阴魄反噬。"陆明声音发紧，想起那夜剃头匠说的话“当年你师父为封幽冥道折了双手，如今你又要为这小子折寿？”

"所以用阳算之术强行镇压？"

一枚铜钱从白砚舟袖中滑落，在地上弹跳两下后裂成两半。他弯腰去拾的动作让左耳又渗出一线鲜血："学艺不精，误判了。这是老瞎子的封印，不是吞噬。"

"反噬会怎样？"陆明盯着那枚铜钱上的裂痕，突然发现裂缝中渗出的不是铜锈，而是暗红色的血丝。

白砚舟沉默片刻，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阴影："左耳失聪。"他顿了顿，"不可逆转。"

铜钱在陆明掌心突然碎成齑粉。他想起昨夜，白砚舟的算筹曾在他锁骨处停留许久，当时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有解法吗？"陆明声音发哑。

白砚舟摇头

"先回小院。"陆明突然拽住白砚舟的袖子，力道大得几乎将布料撕裂，"你的伤，血棺的事，还有"他摸向怀中幽冥镜碎片，"都要说清楚。"

摇曳的烛光中，陆明取出半面幽冥镜，鬼戏台和血棺里的两片幽冥镜碎片自动与其相融，镜片上的黑雾渐渐凝聚成形。二十年前暴雨夜的义庄在镜中重现：角落里，一个瘦弱孩童被剪断尾指，伤口处飘出的魂魄与血棺里的孩童一模一样老瞎子将哭嚎的孩童按进黑棺，更夫在一旁数着沾血的铜钱。

"替命术"陆明喉咙发紧。镜中画面突然转到老瞎子临终时刻，他七窍流血的手指，正死死攥着从孩童手上剪下的那截断指。

"我明白了。"陆明沉声道，"当年师父与我重逢时，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白砚舟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刀。

"为了不让幽冥道的人找到我，"陆明继续道，"师父用替命术，剪断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的左手尾指，将我的命格暂时嫁接在他肉身上，让其幽冥道的人误以为我是个死人。那孩子死后，魂魄我师父被封印在黄河边的血棺内，但不知什么原因十八年后，孩童突然怨气加重，滔天怨气最终导致了血棺浮河。"陆明眉头紧锁，“师父的死或许与这有关难怪我右臂原本已经消失的金文突然又出现了，可是更夫食言锁魂十八是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更夫做了什么，导致那孩童突然怨气冲天？”

白砚舟摇头，“或许只有更夫自己知道”

陆明收起依旧残缺的幽冥镜片，突然想到什么："自从龙虎山一战后，阴阳残卷再没给过提示。"

白砚舟抬眸：“或许你的风水术已经精进到不需要它事事提点--”他顿了顿，"又或者"

“最初就是师父给我留下的线索。”陆明接话道。

白砚舟微微颔首。

“白砚舟。”陆明突然道，“你的反噬，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砚舟摩擦短刀的手突然僵住，

院外传来早市的喧闹声，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