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看着怀中的沈栀意,感受到她瘦弱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只觉得心疼不已。
他抱着沈栀意上马,一路飞驰到了驿站。
烧水梳洗,大夫开药治伤,一通操作下来,已经天黑。
裴行之亲自熬了药,给沈栀意端到房间。
沈栀意二话没说,端着药一饮而尽。
裴行之看着她,想安慰两句。却被沈栀意先开口问了话。
“裴行之,你别告诉我,你是要去安阳县办公务。”
裴行之本就不是会撒谎的性子,他也知道在沈栀意面前,自己的任何谎言都会被看穿。
“不是,我就是为了去安阳查线索。”
沈栀意眼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她转过头,看向裴行之的眼神里有些许责怪。
“我那日就同你说了,你不要查了。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
“你不怕,我怕。”
裴行之喉结一滚,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拳,“知知,你不是怕危险,你是怕我有危险,对吗?”
沈栀意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
“不是。”
裴行之不信,“知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沈栀意咬着唇内嫩肉,一扭头,与他对视,说道:“裴行之,我是怕自己有危险,怕哑婆有危险。即便你不怕危险,可是你查下去,必然会牵连到我们。所以,我不需要你查了,我不需要你帮助了。你听到没有。”
裴行之看着她微颤的眼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幅度。
知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将自己伪装起来。可是她好像忘记了,他是裴行之,是她儿时最亲近,且唯一的伙伴。
大家几年的相处,彼此一个小表情,就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他的知知,其实过于善良。
“知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不怕。”
沈栀意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气得拧起他的衣领,“裴行之,你有没想过,你若是出事,你阿娘怎么办?”
裴行之很坦然,“我阿娘让我读书,效力朝廷。那我食君俸禄,为君解忧。现在发现这样一件贪墨赈灾款项的事情,我为了自身安危,就视而不见?那我和那些蛀虫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仅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同时也有身为臣子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可是裴行之,在你之前,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为什么别人没有站出来,去查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我当然想过。”
“那又如何呢?我裴行之俯仰无愧于天地,何须参照别人的路径?别人不做不代表这件事就是正确的。只有剔除腐肉,才能完全康复。若是需要我来做那刺刀,也没什么不好。”
沈栀意看着眼前文弱的男人,脸上明明还挂着清浅的笑容,可是他浑身上下似乎有一股韧劲,让他变得高大起来。
是自己狭隘了。
沈栀意又想到那四个为了保护自己死了的侍卫,忍不住叹口气,想要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却不小心扯到了脚踝的伤口。
“嘶。”
她低呼一声,裴行之赶忙上前,要褪下鞋袜,帮她查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