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蓁蓁心里,病人的身体大过一切。重人贵生,是医者的第一要义。同是有宿疾在身,想来兄长更能体会池仙姬的心情,不然也不会对她的病情这般挂心。
至于更深的,此刻她不愿多想。
“我家姑娘这心疾,并非先天就有的。”飞白比蓁蓁早赶来,抱剑倚在墙侧,话说得半遮半掩,“自从公子走后,姑娘便忧思成疾,心口总是隐隐作痛,拖到如今,早已是……”
“飞白,好了。”池仙姬虚弱地制止了他,双眸含着水光,只凝着身侧的白衣男子,“那些事,都过去了。到底十年未见,我和雨渐都……变了很多。”
蓁蓁却是捕捉到一个疑点。
旁人都叫兄长郎中,为何这飞白偏偏唤他公子。
飞白忽然屈膝跪下,双目里闪着坚毅的光,“公子,飞白斗胆替姑娘问一句,昔年那纸婚书,可还作数?如今池家倾覆,姑娘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只剩公子一人可以依靠。飞白在此恳求公子,看在当初大人对您悉心教导的份上,今后能否照拂姑娘……”
蓁蓁呆呆看着他们,少年的话再度闯入耳廓,似有深意,“我知公子之心,从未变过。就如姑娘之心,从未改变。”
“您当初动用连枝佩,赎回姑娘,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就说明了,公子是在意我家姑娘的么?”
“住口!”池仙姬颤声制止,勉力起身,满头乌发散落肩头,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可即便是如此画面,依旧没有触动白雨渐分毫,他仍旧如冰雕般冷漠。瞳色漆黑空寂,好像世间任何都不在他的眼中。
“你心疾未愈,还是静养为好。”
他开口,声音如碎冰般动听,说罢伸出手来。
蓁蓁配合极为默契,递去药碗,飞白咬了咬牙,亦是不再做声。池仙姬端着药小口呡着,期间时不时看一眼白雨渐,在他冷漠的神情中,眸色愈发黯淡。
喝完药,这才闭目浅浅睡去,脸色极为倦怠。
白雨渐静坐片刻,正欲起身离去。一声呓语倏地响起,“父亲,母亲。”
他身形一僵。
“求求你们。”
“不要丢下我。”
池仙姬的手,轻轻抓住了他。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没有用力,泪珠沿着紧闭的眼尾颗颗滚落,我见犹怜。
便是蓁蓁,都忍不住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