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难经》看得如何。”
《难经》是一本中医著作,蓁蓁其他东西学的倒是快,在医术上却一直没什么进益,她将书卷拿出,低着头有些赧然:
“看了大半,却多有不解,是蓁蓁愚笨。”
白雨渐细细打量她几眼,却是意味不明缓声道,“为兄倒不觉得。”他声线清冷,如同浸在水中的寒冰,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莫非兄长是在……怪责蓁蓁不够用功。”
她眨了眨眼,捏住书页的手指微紧。
白雨渐默然不语,只是将书卷翻开,给她细心讲解起来。有些东西他其实早就讲过,只怕她还是不懂,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为她阐述,声线清冷却很是温淳,称得上是绝世良师了。
蓁蓁偷偷打量他。灯光下男子正襟危坐,衣领掩得极严密,透出有些苍白的皮肤,渊清冰絮,整个人似乎在发着微光。
鼻梁高挺,睫毛卷翘,仿佛蝴蝶翕动双翅。
若有似无的药香,再度钻入鼻尖。
而那股淡淡的脂粉香气,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她想起小的时候,她刚被他救回来,怕生得厉害,不肯自己一个人睡,白雨渐就会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哄她入眠,那段时日,日复一日伴随她入睡的,就是这股带着苦涩的药香。那是令人安心的香气。
她曾对白兰珠说,她对兄长只有敬重。是啊,对她来说,白雨渐既是救命恩人,亦是父兄、师长般的存在,怎么会有,怎么会有除了敬重之外的,旁的心思?
可年少而知慕艾,她没遇到过比他更好的男子。如墨的长发,紧致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如玉颈上缀着的喉结,都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难怪书中说,色相最能蛊惑人心。
灯火倏地噼啪一声,她连忙移开视线,在他那双桃花眼划过来,与她对上之前。
白雨渐何等敏锐,早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合上书卷,“今日你受累了。困了就先歇息吧。”
蓁蓁想说,没有没有,她可精神了。可是他已经起身了,雪白的衣袂拂过,她只好沮丧地点点头,连忙问,“兄长要去何处。”
外面飞雪漫天,眼看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他这才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又要去哪里?
好像越来越远了,她与他。
原本以为,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因为白家的人,都不像他的家人,这是她的直觉。
她与他同处一个世界,这也是她能够全身心依赖他的理由。
白雨渐只简单留下两个字,“出诊。”
蓁蓁有些怔愣,出诊?他不是早就,不为任何人诊治了吗?
但是白雨渐已经迈步离开,独留她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她一转头,看到了角落里躺着一把伞。
初遇白雨渐时,他便撑着它,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
这把伞从她遇到他的时候就陪伴了他,想必对他意义非凡。她连忙抱起那把伞,顾不得许多,飞快地往雪地里走,乌发沾上了薄薄的雪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