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明亮的月,如黑缎般的夜空中缀满点点繁星,却盖不过月的光华。繁复错杂的树林间传出清脆的马蹄声,马上一男一女,男的神情冰冷,女的一脸无助。一声嘶鸣,马儿急急停在一处湖边。湖水深不见底,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清冷的月。
“何人深夜来访,扰老夫清梦——”
有苍老的声音似从湖的对岸传来,虽远,却让人听得清晰。
马背上的女子闻声无助之意更深,男子拍拍她的背,抬头毕恭毕敬道:“师傅,是徒儿华庭与郁娇,此时来见师傅实属无奈,望师傅准徒儿一见!”
“庭儿你来便是,至于郁娇,老夫已不是她的师傅,且让她速速离开!”
“师傅——”郁娇的泪一涌而出,哀怨地唤道,“娇儿知道错了,师傅您原谅娇儿啊……”
“无需多言,老夫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徒儿,你走吧!庭儿,你且过来。”
湖面似有一阵风迎面吹来,一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湖的对岸,轩辕华庭嘱郁娇在马上稍等,随后侧身下马,施展轻功,借着湖面突起的石头一路到了老者身前,随即向老者拱手施礼道:“师傅,是徒儿没有照看好师妹,请师傅原谅!”
“今日午时有一年轻人前来寻醉月的解药,老夫道又是想来骗药草之人,不予理会,竟不想他说是有一绿衣女子用‘醉月’伤了他心爱之人,老夫方才想到定是郁娇这逆徒出谷时偷了醉月。她这般心狠辣地用此毒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此对她,已是仁慈!”老者慈眉善目,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心痛,毕竟郁娇是老者一手养大,待她如亲人,如此,也是最大的容忍。
“师傅,师妹已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了悔悟之心,只是现在她也身中醉月之毒,如不尽快服用解药,只怕性命难保!”轩辕华庭露出焦急之色,他急着要保郁娇一命,更想立刻知道沈梦楹的情况。
老者心中一紧,眼中满是踌躇。
“师傅,你一向仁慈,且救师妹这一次吧。”轩辕华庭手中微微沁出汗意。“师妹不过及笄之年,只要好生教导,必是一位出色的女子,念在她初犯,请师傅开恩。”
“罢……”老者无奈的叹息,转身欲离去,听得轩辕华庭在身后轻声一唤,摇了摇头,叹息道:“庭儿,你带她到老夫所住之处吧。”
“多谢师傅!”轩辕华庭闻言欣然再施一礼,抬起头,眼前已没了老者的影子。
山间一处小小的庭院,有花有草,一小屋依山石而建,屋中有闪闪的烛光,老者坐于屋前的石桌旁,为郁娇把完脉,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师傅,有什么问题吗?”轩辕华庭意识到不对,心中更是焦急不已。
“娇儿,那女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混合了‘醉月’与‘灭魂’两种毒!”老者眼中有压制不住的怒气,瘦骨嶙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灭魂毒性虽不如醉月,但与醉月同用就能发挥连醉月都不及的毒性。”
“我……”郁娇心里万分难受,却又不得不说,“我讨厌那个女人,我不喜欢华庭哥哥对那个女人笑,华庭哥哥怎么可以对一个……一个……一个和刺杀他的人拥有一模一样背影的女人好呢!”
风在山间嬉戏,虫儿在草间鸣唱,有清清的水滴声,一滴,两滴,滴入深井,滴到轩辕华庭的心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师傅!你可将解药交与那年轻人?”轩辕华庭的声音在风中颤抖,没由来的,他的心里如万千蚂蚁啃咬一般难受。
“庭儿,看你们着急的样子都如此相近,莫非你也认识被伤之人?”老者能感受到轩辕华庭的呼吸已经被打乱,“本来老夫不愿将解药交于他,只是他一直苦苦守在那里,我念他也是痴情,才将解药取出给了他,但若是那女子与娇儿所中之毒一样,那服下‘醉月’的解药,就是服下了催命的毒药啊!”
“师傅,如何能救得她?!”
……
睁开眼,四周有华丽的幔帐,有精致的装饰,一室烛光摇曳,窗外有耀眼的星光。床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清亮的双眼,带着按奈不住的欣喜的笑,看着她,对她说……
她愣住,伸出苍白细瘦的手指,放到他的喉处,指尖传来轻微的振感,她惊恐地想坐起来,却是力不从心。
江逸臣和蝶妃就在床边,他们脸上都有欣喜的笑容,嘴一张一合,她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逸哥哥,是你么……”她希望她只是在做梦。
江逸臣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说:“小楹,是我,我回来了……我答应过你很快回来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一旁的江玉蝶笑着看着她,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逸哥哥,我听不到……”面色依旧苍白的沈梦楹不安地看着江逸臣,她听不到自己发颤的声音。
蝶妃一听立即唤来候在外面的老御医,外面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老御医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一直等在丹霞殿外花园中的轩辕龙云知道后也顾不得许多,急急跟着老御医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