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歌私自出府时是从不戴面具的,一般时候也是去见和朝廷不相干的人,例如喻雪墨,或是坐到茶馆听听戏。要是逢到进宫,去见赵邝珏时摘下来,走了再戴上。宴会上,众人第一时间瞅到的,就是那位首座的金色面具,从头到尾没见歪过一下。
金文昌正暗自念叨自己本不和江都王有交节,就见微歌唤了他,吓得一哆嗦。
微歌徘徊了屋内一圈。正室夫人仪容庸态,满脸不耐。金家大少爷不知为何入了军营,一身野气显得格格不入。大小姐不知是谁所出,浑身矫情。二女儿在家最是貌美也是嫡出,入宫去了。三女儿和小少爷还小,在那咯咯咯着。
一圈下来,没见金子怡,她这才疑惑出声,哪料把秘书郎给吓着了。
微歌忍笑,拉低了声音:“听闻贵府二公子文学才华了得……今日怎的不见?”
金文昌还没张口,对面的大少爷就哼哼着:“那小子,天天在外出游,也不知道回来!”
金文昌再是一吓,见江都王没有反应,瞪了一眼后舔着脸说:“确实是这样。小儿喜爱出游,一月半月不在属常事。”
微歌哦了一声,又问:“秘书郎本是文官,怎么大公子做了武官?听闻功夫也蛮不错。”
大少爷听后仰头笑了:“多谢王爷夸赞。家父从小对臣熏文,但文字略微枯燥,还不如军营畅快。也多幸得高人指点,将军提拔,做了副将。”
这一家子有文有武,甚是奇怪。微歌挑眉,秘书郎品级不高,赵邝珏应该是忌惮他家有个副将,还有个从不显露好头脑,时时装傻玩一遭的文官。这一家子要是有个半点权势,不得闹的不得安宁?
金文昌吓得汗都滴了下来,溅在衣衫上坠起了波纹。一旁坐着的大夫人眼见不对劲,也不敢贸然起身,只好不住地拿眼神瞥金大公子。
她这个儿子,是真没有那个妾出的金子怡上的了台面!大夫人隐藏在袖下的手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背,直抽气。
微歌喝完了茶:“不知金大公子,得哪位高人指点?”
男子扬眉,看着坐上那名女子,心中嗤笑。明明是一个女人,做什么架子?他有模有样的扶了扶衣袖,也不看宋微歌,也没个礼数,语气轻挑:“王爷或许没听过高人的名讳……”
金文昌差点气晕过去,奈何不敢开口直骂这个儿子不知好歹。
微歌瞄眼左手边秘书郎脸上的阴霾,听后也笑了:“你不说,本王怎么会知道听没听过?”
金大公子噎住,仿佛不知道这个女人可以这样直言,也顺势笑了两声:“臣拜的,是青褚山人。”
女子一愣,大笑道:“哈哈哈,金大公子说的可是那位空知理论,深信玄学,名号自封的荒山‘高人’?”青褚山人不住青褚山,住的是后宋边境的一个荒山。这人平日神神叨叨,不爱兵法文书,竟然只钻研玄学,将其研究了个遍,也没找到长生不老的法子去祸害帝王。
微歌之所以知道这人,是因为当年喻雪墨恰巧是在那座荒山脚下救的她。
“你!”金大公子脸色一变,气的站起来就要骂。
“孽子!坐下!”金文昌拍着胸口,他就说为何越来越闷呢,敢情火药线在这摆着。盯着大公子咬牙切齿,满脸不服相的坐了下去,秘书郎这才扭头起身拱手:“王爷,小儿无知,还望王爷恕罪。”
微歌一显大度样摆了摆手:“无妨。只是看令郎似乎让那山人给骗了……”
“王爷说的是。”秘书郎掺着手差点没跪那。
“本王看啊,令郎还是等二公子回来,向二公子学学文法吧,至少还有点脑子。”微歌讽刺地勾起唇角,掀衣而起,“秘书郎,不是说您这儿花儿开了吗?怎么,藏着掖着不给本王看啊?”
“下官怎敢!王爷这边请。”说着,金文昌擦去刚冒出来的汗珠,手一伸将人请了出去。走前,狠狠朝金大公子甩了衣袖。
路的那厢,慕凌渊自从知道了宋微歌是贤亲王的“郡主”,就巴不得大夏的使团前脚进揽月城,后脚他就往贤亲王府赶。不过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甘心的忍了下来。
大夏的镇国将军去拜访闲散王爷,这让夏北毅怎么看?让赵邝珏怎么看?这俩人怕是知道后心中一疑,一个关在后宋里半步不出,一个紧急召回大夏卸了官职。
就这样,慕凌渊在客栈里闷到大夏的使团终于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