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杜氏站在他身侧,飘来她身上残留的东阁藏春香的香气。香味浓烈华丽,似有百花周围盛开,浓得呛鼻。
杜氏温柔的声音响起,“妾身的家书回信已经写好了,若王爷也有回信给家父的回信,到时与妾身的装在一起送回京城,路上也安全些。”
京城动荡,来往的书信容易被人窥探。混入后宅女人的家书里,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反倒不容易被翻看。
萧邈听她思虑缜密,睁开眼,拉着她手腕让她坐下,叹息了声,“侧妃有心。这几个月本王都在军营里忙着,冷落你了。”
杜行芷手段再狠,但也是期盼着与夫君恩爱的年轻女人,更何况秦王相貌堂堂、胸有丘壑,比京中那些道貌岸然的草包一流强了不知多少,新婚之夜初见时她便已倾心。
她面上泛出薄红,望着王爷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感动之色,“妾身已是王爷的人,知您有鸿鹄之志,妾身恨不能为您分忧解难,怎还会怨您不来!”
萧邈的眼神似温柔了些,目光笼着她,问道:“怕么?”
只有这二字。
杜行芷却听懂了底下的意思。
她起身下跪,直视王爷,“从嫁入王府的那一日起,妾身与身后的杜家就已决心跟随殿下左右,愿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任凭殿下驱使!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惧之有!”
萧邈垂下视线看她,眼底有欣慰之色。
随即便伸手扶起杜行芷,待她坐下后,接着道:“你们杜家的忠心本王知道了,但愿本王不会让你们失望。”
杜行芷的手被他握在掌心。
感受到他手掌微微用力。
面颊忍不住微红,心跳也跟着跳快了些,含情脉脉地回视:“王爷……”
萧邈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回:“这几日你照顾梅氏也辛苦了,看着像是瘦了些。”
杜氏柔声道:“只要梅姐姐能早日好起来,妾身累些也算不得什么。”
“梅氏能好这么快,都是你的功劳,本王记着。”
杜行芷生出欣喜之色,复又克制地回道,“得王爷这一句,妾身便已知足了。说起来,这几日王爷都不在府中,梅姐姐眼看着是好起来了,明姑娘倒是病了,院门关着几日都没见人出来了。姑娘到底是跟着王爷十多年了,纵有不对的地方,可对王爷的这份情谊让妾身也动容。王爷用完膳后,不如去看看姑娘?”
赫然一副主母般的贤良淑德。
萧邈落在她面上的眼神冷了一瞬。
锋利的几乎要刺破她的伪装。
杜行芷暗暗握紧手,一阵心惊,柔声唤道:“王爷?”
萧邈淡淡笑了声,“侧妃倒是大方。”
杜行芷听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心底松一口气,佯装有些哀怨,似嗔非嗔着道:“王爷这话可是真心再夸妾身?”
她姿容貌美,娇嗔起来更是风情万种。
“自是真心。”萧邈的笑意未达眼底,起身朝餐桌走去。
席上无话。
用过晚膳后,杜行芷当真送萧邈离开。
何嬷嬷扶着她回屋中,见她盯着王爷坐过的位置看,叹息着道:“侧妃这又是何苦,王爷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一趟府来咱们院子,您怎么还把王爷往外推。”何嬷嬷语气中一半心疼,一半担忧,“都说见面三分情,明姑娘跟了王爷十多年,王爷今晚去了,那边在一哭,王爷指不定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