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占地颇广,前后数进的屋宇错落有致。东北角耸立着一座三层高楼,檐角飞扬,在这片宅院中算是最高的所在。左侧是一片天然林木,枝繁叶茂,鸟雀在其间穿梭鸣叫。林后有一处小湖,溪流蜿蜒环绕庄园,水声潺潺。
右侧则种植着各色果树,约有千余株,枝头已见花苞。后院是一处精致的花园,两处小池塘中养着锦鲤,时不时从水里蹦出来,激起圈圈涟漪。
“郎君请看,”裴谦一路介绍着,“这边是马厩、柴房,再往里是厨房、仆役住处”
卫忠突然打断道:“每年结余多少?”
裴谦愣了一下:“这是头一年,还不知晓。”
“能再养些人吗?”
“几十号人手完全够用了。”
卫忠沉吟片刻,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去招些十到十五岁的孩童,以百人为限。”
“这”裴谦面露难色,“郎君,养这么多人,怕是会亏空啊。”
“照办就是。”卫忠语气不容置疑,“金陵这地界,能存多久还未可知。你若有胆色,尽管多占些荒地。城东梅园至今空着,无人过问。”
裴谦应声称是,心中却忐忑不安。他偷眼看向卫忠,只见这位年轻的郎君面色平静,目光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锐利。
韦昂默默跟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作为卫忠的心腹,他太了解自家郎君了。这哪里是简单地扩充人手,分明是在为将来未雨绸缪。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庄园深处的练武场。几个年轻力壮的庄客正在那里挥汗如雨地练习刀法。看到卫忠一行人,他们立刻停下动作,恭敬行礼。
卫忠驻足观察了片刻,转头对裴谦说:“从今天起,每日清晨要教这些庄客练武。”
裴谦面露难色:“郎君,这些都是种地的庄客”
“种地和练武并不冲突。”卫忠淡淡道,“乱世将至,有几分自保之力总是好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庄园门口聚集,看样子是想投靠过来。
卫忠眯起眼睛,望着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这些都是被乱世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但他们同时也是潜在的力量。
“去查查他们的来历,”卫忠对裴谦说,“身强力壮的留下,老弱病残的给些粮食打发走。”
裴谦领命而去,韦昂凑近卫忠,低声道:“郎君,这些人来路不明,若是”
“无妨。”卫忠打断他的话,“乱世之中,谁还能保证自己的来路清白?只要他们愿意效力,就是我府邸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夕阳西下,天际泛起一片血色。这个世道,注定不会太平了。
“去把孙守信叫来。”卫忠突然说。
不一会儿,孙守信快步走来,躬身行礼。
“从明天起,”卫忠沉声道,“你负责训练新招的庄客和孩童。重点教授刀法和弓箭,务必要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基本功。”
孙守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卫忠的用意。他郑重地应道:“属下明白。”
卫忠点点头,继续在庄园里巡视。每经过一处,他都会仔细询问情况,并作出相应的安排。渐渐地,一个完整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卫忠终于结束了巡视。站在三层高楼上,他俯瞰整个庄园,若有所思。
韦昂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道:“郎君,您说这天下,还能太平多久?”
卫忠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太平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更声。卫忠的目光越过庄园的围墙,投向金陵城的方向。那里,暗流涌动,杀机四伏。而他,必须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寻找一条生路。
卫忠从庄园回到金陵城后,本想继续操练部伍,却不料没过几日,一纸军令便传到了手中。
“去城外参加会议?”卫忠看着手中的军令,眉头微皱。他将军令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中疑惑更甚。
“这种级别的会议,竟然也要我们这些小人物参加?”魏纶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陈直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去了也是凑数罢了,说不定还要被那些世家子弟冷眼相看。”
“话虽如此,但军令难违。”韦昂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发吧。”
四人不情不愿地整理行装,匆匆出城。春日的山间,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若是平常,倒也是个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行至半山腰,远远望去,只见一片开阔的平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军司鲁芳、军谘祭酒孙源、左将军钱和、从事中郎陈宏等人早已到场。张涛、宗谦这两个老面孔也在其中,还有苟达、慕容辰、孙烨、威佐、韩勇等人。
“这阵仗”卫忠暗自咋舌。能来参加这种会议的,要么是慕容翔的心腹,要么是禁军重将,要么是朝中重臣,无一不是深得信任之人。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卫忠大跌眼镜。众人或坐或卧,有的品茗,有的赏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哪里有半点军议的样子?
最让卫忠无语的是那鲁芳,七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袒胸露乳地躺在青石上,那一圈圈的肥肉随着呼吸起伏,看得人直犯恶心。
“小郎君还不懂这其中的门道。”韦昂见卫忠一脸嫌弃,低声解释道,“这就是名门世家的气度。你以为军议就该甲胄森严、刀枪如林?那是你们这些武人的做派。”
卫忠撇了撇嘴,心说这哪里是什么风范,分明就是放浪形骸。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得默默忍着。
“曹军司很欣赏你。”韦昂又凑近了些,“会后你不妨与他多聊聊。他府上美姬如云,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