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狼族打来了!”
一声惊呼,如同惊雷炸响在凤鸣阁上。秋日的阳光瞬间变得黯淡,仿佛连天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
赵鹰手中的唐剑差点脱手而出,脸色刹那间煞白如纸,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知府林柔更是一个踉跄,撞翻了身旁的案几。茶水泼洒在他的官服上,却浑然不觉。他的嘴唇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惊慌。
孟方霄、岳绿、四方、商远四位老先生神情凝重,眉头紧锁。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台下的百姓慌乱奔逃,叫卖声戛然而止,摊位被匆忙收拾。有人抱着孩子仓皇逃窜,有人拖着老人跌跌撞撞,整个广场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
“终于来了。”蓝云霄轻扬眉梢,俊美的脸庞少了几分玩世不恭。他站在台边,目光远眺,仿佛能看到远方的战火。
赵远暗骂一声,心中烦闷不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思绪纷乱。好不容易解决了盐业的事,赚取了数万两黄金,这群塞外狼族偏偏在这时候打来。
环顾四周,从官员到百姓,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这份恐惧早已深入骨髓,百年来的战败已经磨灭了大唐的锐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戮北赵啊”有人低声叹息,声音中充满绝望。
“塞外狼族五王之一,战神般的存在。”另一个声音接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畏惧。
“四次征伐大唐,拿下翠州、远州、泰州,所向披靡。”
“要不是六年前卫将在明州把他打得丢盔弃甲,现在”
“可卫将已经不在了”
众人议论纷纷,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悲观情绪。
赵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若非十年前出现一位传奇统帅,大唐早就挡不住塞外狼族的铁蹄。如今卫将被朝廷问斩,还有谁能挡住戮北赵?
孟方霄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诸位不必惊慌,虎尾关固若金汤,固守关隘,寸步不让。朝廷五万大军驻守,塞外狼族休想踏进一步。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切莫乱了军心民心。”
赵鹰这才回过神,连忙附和:“对对对,虎尾关地势险要,塞外狼族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在强作镇定。
林柔擦了擦额头冷汗:“虎尾关离五湖府还有百里,不必太过担忧。”他的眼神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孟方霄冷眼看向两人:“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两位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赵鹰、林柔讪讪告退,脚步匆忙,生怕多留一刻。
“诸位。”孟方霄环视众人,目光坚定,“国难当头,诗会到此为止。抵御敌军,兵力单薄,我们定当在粮草供给上尽最大努力。诸位皆出身显赫家族,还望回去后筹措物资,支援前线。方霄在此,拜托诸位了。”
说完深深一揖,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举子们连连应声,匆忙离去。就连柳百秋也只是冷冷看了赵远一眼,便急着上车离开。马蹄声急促,车轮声辘辘,仿佛所有人都在逃离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眨眼间,偌大的凤鸣阁只剩下赵远、孟方霄、蓝云霄、孙四智几人。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空旷的广场显得格外冷清。
“老哥。”赵远蹙眉问道,“按你得到的消息,这一仗我们能挡住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
孟方霄神色黯然,目光望向远方:“如今已入冬,天时在我。加上虎尾关天险,地利也在我。只要有一位合格的统帅,这一仗未必没有胜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可惜啊”赵远叹息,话中有话。
蓝云霄摇着折扇下台,姿态优雅中带着几分潇洒:“良将是有的,等待朝廷最终决断。”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谁?”赵远追问。
“问方霄先生便知。”蓝云霄带着紫衣女子离去,背影渐行渐远。
孟方霄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说的是战穆的孩子。朝廷把他囚在五湖府,就是为了今天。朝廷对其心存疑虑,除非虎尾关告破,若非信任,岂会授予兵权。”
“赵弟,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富阳县吧,那里安全些。”孟方霄语重心长地劝道。
孙四智也附和道:“对,我们一起回富阳县,带上妹妹前往安全之地。等局势稳定再返回。”他的语气中带着焦急。
“去明州?”赵远皱眉,“仗还没打就躲那么远?”
“这叫未雨绸缪。”孙四智沉声道,“这些权贵同样会如此行事,绝不会坐视边关沦陷。现在不走,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赵远沉吟片刻:“我再等两天。”
“为什么?”
“我想为此事尽一份力,或许能帮上这场战事。”赵远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孙四智一脸不信:“身为读书人,能做出什么改变战局的东西?”
赵远没有解释,转身往城中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肩上扛着看不见的重担。
城中已是一片混乱。街上到处是采买粮食、收拾行李的百姓。许多商队络绎不绝地往城外驶去,马车上堆满了箱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和恐慌的气息。
回到别院,赵八方已经准备了几大车粮食。车上堆满了米面,还有一些干粮和腊肉。
“赵哥,城里都在传塞外狼族要来了,粮价一下涨了一倍。恐怕明日更加艰难,就多买了些。”赵八方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做得对。”赵远点点头,匆匆返回书房,开始专注地写写画画。与此同时,虎尾关外已是杀声震天。
密密麻麻的士兵扛着攻城梯,前赴后继地往城墙上攀爬。城上的守军或放箭、或浇油、或投石,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城墙,尸体堆积如山。
这些攻城的士兵并非塞外狼族,而是被征用的翠州百姓。真正的塞外狼族骑兵和戮北赵都还未现身。他们只是炮灰,是为了消耗守军箭矢和士气的棋子。
城墙上,副指挥使柳达铁望着这一切,眉头紧锁。即便只是这些炮灰的进攻,也已让守军人心惶惶。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恐惧,显然已经开始动摇。
“报!”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郡城传来赵指挥使的命令,说天气渐冷,守住这座城池不放,不得轻易出战。直到漫天飞雪,塞外狼族自会退去。”
“指挥使大人何时回虎尾关?”柳达铁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这个大人没说。”士兵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柳达铁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在预料范围内。朝廷任命的勋贵武将,向来只重名位,不顾实战。城外喊杀声震天,而真正的主帅却躲在百里之外的郡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