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放太多了！”孙雅芳心疼道，“这一下就用了好几天的油。”

“煎鱼就得这样。”赵远把鱼放进锅里，滋滋的响声伴随着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赵远家在吃鱼！”

“还放了那么多油！”

“还完债，立马吃起好的来了！”

院子外传来村民的议论声，有些刻薄，有些嘲讽。

孙雅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村里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自从欠下高利贷，他们就成了村里的笑柄。

鱼煮好了，赵远端上桌。金黄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孙雅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夫君。”她泪眼婆娑，“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这条鱼是怎么来的？”

赵远看着妻子担忧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妻子这些日子过得很苦，可他现在还不能说实话。

“放心吃吧，”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妻子碗里，“我保证，这些鱼都是正当得来的。”

孙雅芳还想再问，但看到丈夫坚定的眼神，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吃着鱼肉，眼泪却悄悄滑落。

夜深了，村里渐渐安静下来。赵远躺在床上，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还要去河边，他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弄些鱼来，卖些钱攒着，好过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远又到河边补了一篓筐鱼，养在院子里的水缸中，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清水中游动。这些鱼儿大小不一，但都异常肥美。赵远站在水缸边，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些意外之喜。

到了傍晚时分，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动，灶台上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混合着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快尝尝。”赵远将煎好的鱼推到孙雅芳面前，目光柔和，“小心鱼刺。”

孙雅芳怔了怔，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抬眼看了看赵远，又迅速低下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赵远看着眼前的鱼，只用了些许猪油煎制，撒上几片野菜叶，竟是出奇的美味。鱼肉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满是鲜美的汁水。不知是野生鱼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太久没尝过荤腥。

他大快朵颐，转眼就将面前的鱼吃了个精光。抬头一看，孙雅芳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那副模样，活像一只偷腥的小猫。她的筷子总是停在半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夫君，我吃饱了。”孙雅芳将筷子轻轻放下，把面前那条几乎完整的鱼推到赵远面前，声音轻得像是在害怕打扰到什么。

赵远摇摇头，起身走出堂屋。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孙雅芳有个习惯，每次有荤腥，都会留给自己。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弱。

“夫君”身后传来孙雅芳轻轻的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赵远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夜空格外清澈明亮。星星像是被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可惜的是，这样美丽的星空下，百姓们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微凉的夜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夫君，洗脚水准备好了。”孙雅芳端着一盆热水，将凳子摆在屋檐下。水面上升起袅袅热气，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温暖。

赵远刚要脱鞋，孙雅芳已经蹲下身，熟练地帮他褪去鞋袜。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让我自己来吧。”

孙雅芳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今日的夫君处处反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仍坚持着要完成这个习以为常的动作。

温热的水流过脚面，带走了一天的疲惫。赵远能感受到孙雅芳的小心翼翼，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试探，生怕做错了什么。

夜深了，赵远打了个哈欠：“睡吧。”

“夫君先睡，我再织会布。”孙雅芳低声说道，眼睛看着地面，不敢与赵远对视。

“不必了。”

赵远知道，孙雅芳出身书香门第，织布这门手艺是嫁给前身后才学的。她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每一道都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可这种活计，既伤身又赚不了几个钱。

孙雅芳默默地进了卧室，铺好床后，又在地上打起地铺。她的动作很轻，似乎不想发出任何声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道瘦弱的身影。

“地上凉，上床睡。”

听到这话，孙雅芳脸色一白。她颤抖着将地铺收起，脱去外衣钻进被窝，整个人紧绷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赵远轻声说道。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恐惧，这都是前身留下的阴影。那些不堪的记忆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

孙雅芳苦笑一声：“每次都这么说”话未说完，她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赵远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发生。孙雅芳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但她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平静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