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萍娟眼眶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小钱，我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

“说什么呢！”钱婷婷打断她的话，调皮地眨眨眼，“咱女同志要学会爱惜自己，心情不好容易衰老，为了保持美貌，可不能让某些不值当的人破坏心情。”

钱萍娟被她逗笑了，想起昨天田副经理说的话，心里满是感激：“田经理说我运气真好，幼儿园可是香饽饽，多少人想进去还进不去呢。说我有个好徒弟，给我运作了个好位置。”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小钱，这是我特意给你包的纯肉馅饺子，你带回去跟同事一起吃。”

“纯肉馅？”钱婷婷瞪大眼睛，“钱姐，你也太奢侈了吧！”

“给你就拿着，”钱萍娟硬是把饭盒塞进钱婷婷怀里，“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钱婷婷推脱不过，只好收下：“谢谢师父！”

目送钱萍娟离开，钱婷婷抱着温热的饭盒，心里美滋滋的。她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放进车篮子，继续往供销社骑去。

钱婷婷踏进综合处的时候，胡月萍正在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综合处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油墨香，几台老式打字机整齐地摆在办公桌上，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钱来啦！”胡月萍抹了抹嘴角的面渣，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今儿食堂难得做白面馒头，我排了半天队给你抢了一个。”

钱婷婷接过油纸包，感受着里面还未完全散去的温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网兜，“谢谢月萍姐，我也带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胡月萍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手中的馒头，探头探脑地往网兜里张望。

钱婷婷故意把网兜藏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猜猜看？”

胡月萍使劲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突然瞪大了眼睛，“这味道”她猛地一拍桌子，“饺子！一定是饺子！”

钱婷婷笑着打开饭盒，热腾腾的白面饺子整整齐齐地躺在里面，香气四溢。饺子皮薄馅厚，透着诱人的光泽，每一个都像是艺术品般完美。

“快尝尝。”钱婷婷夹起一个递到胡月萍面前。

胡月萍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用不用，我刚吃完馒头。”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饺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综合处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胡月萍的目光在饺子和钱婷婷之间来回游移，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别客气，我带了不少呢。”钱婷婷将饺子往前又递了递，“再说了，咱们关系这么好，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胡月萍犹豫了一下，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接过饺子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肉汤在口中炸开，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胡月萍的声音明显在发抖，“这是纯肉馅的？”

钱婷婷点点头，“嗯，钱姐特意包的。她说最近我工作辛苦，得补补。”

“天哪！”胡月萍惊呼一声，差点把手中的饺子掉在地上，“这么金贵的东西，我怎么能吃！现在谁家还能吃得起纯肉馅的饺子啊！”

钱婷婷还想说什么，胡月萍已经慌乱地站起身来，“我、我去打水！对，打水！”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出综合处，连椅子都来不及扶正。

看着胡月萍落荒而逃的背影，钱婷婷不禁莞尔。这个年代，一个纯肉馅的饺子就能让人手足无措，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低头看着饭盒，饺子个个圆润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钱姐的手艺确实了得，馅料调得恰到好处，咸香可口。钱婷婷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

窗外传来自行车铃声和人们的谈笑声，办公楼下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东方红》。钱婷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

就在这时，潘科长和韩秘书一前一后走进综合处。潘科长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韩秘书则是一身笔挺的蓝色工装，胸前别着一支钢笔。

“小钱这是在吃什么好东西？”潘科长眼尖地看到了她手里的饭盒，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

钱婷婷咽下最后一个饺子，笑眯眯地说：“纯肉馅的饺子，本来想给领导留着，等了半天没等到，怕凉了不好吃，就自己解决了。”

潘科长和韩秘书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韩秘书的眼神在饭盒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这时，胡月萍端着水壶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潘科长清了清嗓子，开始安排工作。

“陈珍去旧物库帮忙一周，她的工作得重新分配。”潘科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综合处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韩秘书立刻挺直腰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胡月萍也放下水壶，整理了一下衣襟。

“科长，”韩秘书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陈秘书的工作交给我吧，我在文秘科干了这么多年，经验比较丰富。”

“凭什么？”胡月萍不干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服，“我可是有中专文凭的！现在单位都讲究文化程度，我比你更合适。”

“呵，学历高就了不起？”韩秘书冷哼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实践经验才是最重要的，你那中专文凭能顶什么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综合处里的气温似乎都升高了几度。钱婷婷坐在一旁，默默地收拾着饭盒，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这个年代，多干活不是苦差事，反而是香饽饽。谁能多干活，谁就更受重用，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但在这背后，却暗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较量。

韩秘书仗着资历老，在综合处里说一不二。胡月萍虽然年轻，但有文凭傍身，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两人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