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波“请愿团”就开始了行动。谭竹带头冲进了经理综合处，隔着玻璃都能看见她激动的手势。

十五分钟后，谭竹走出来时，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她朝楼下挥手大喊：“一楼的姐妹们，到你们了！”

李冬梅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随手扔掉嘴里的瓜子皮，带着几个同事气势汹汹地冲向综合处。路过钱婷婷身边时，还不忘叮嘱：“看好柜台。”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下班前。最后田副经理下令全体员工加班开会，他的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整个商场，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恼怒。

钱婷婷倒是没掺和进这场风波。她趁着这个机会，拎着自己那个标志性的麻布袋，开始了日常的“代购”工作。

“三层的慧姐，帮我取5瓶润肤乳。”她熟练地在柜台间穿梭。

“好嘞，小钱。”慧姐笑着递过来包装精美的雪花膏，“你这是又帮谁代购呢？”

钱婷婷笑而不答，转身又去了二楼。“食品部的李阿姨，称3斤红糖。”

“来了来了，”李阿姨一边称着红糖一边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能干了，大家都喜欢找你帮忙。”

接着是调料区，“王叔，来2斤黄豆酱。”

她熟门熟路地在各个柜台间穿梭，麻布袋渐渐鼓了起来。系统提示音一直在响，提醒她返利到账。

“小钱啊，”一个留着短发的老售货员叫住她，“你这样太辛苦了，那些人就是仗着你心软。”

钱婷婷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举手之劳而已，反正顺路。”

她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今天的收益。每一笔交易都能获得返利，虽然金额不大，但积少成多。这可比死守着柜台强多了。

回到柜台，李冬梅见徒弟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在了！都说让你别总帮人买东西，你就是不听。”

钱婷婷擦了把额头的汗，笑容狡黠：“师父，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

李冬梅还想说什么，但下班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商场的玻璃门缓缓合拢，员工们陆续聚集在一楼大厅。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人群中传出阵阵低语和不满的抱怨声。

田副经理站在中央，面对一众老员工的指责，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钱婷婷靠在综合处的玻璃隔断上，静静地观察着这场闹剧。

“田经理，您说要提拔表现好的年轻人，咱们没意见。”李冬梅站在人群最前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可您这眼睛是不是长偏了？就只看得见大学生？”

这话说得巧妙，既道出了不满，又给自己留了余地。周围的老员工们纷纷点头附和，低声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田副经理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松了松领带，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这个这个提拔是按照公司规定来的，每个人都有机会”

“机会？”人群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什么机会？”

何冯珍昂首挺胸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今天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妆容，红唇明艳得刺眼。“田经理，我们这些普通员工，就真的入不了您的法眼？”

钱婷婷看着何冯珍张扬的样子，在心里暗叹。这丫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职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把话说得太死。

“就是！”杜守成也跟着冒了个头，脸涨得通红，“田经理，您这内定名额，怎么就只给那些有背景的？”说完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缩了回去，躲在人群后面。

王鸿志冷笑一声，眼神阴鸷：“装什么大公无私？不就是看谁后台硬吗？”自从他表哥孙汉文出事后，这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总带着刺。

这时，王刚也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声音虽然发颤，但还是说了出来：“田经理，您这样内定，对其他人不公平”

钱婷婷注意到，说这话时王刚的腿都在抖。她忍不住摇头，这些新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人多势众就能搞定？

白颖被何冯珍一把推到前面，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您您做事不太公道”

“咳咳，”田副经理清了清嗓子，目光突然转向角落里的钱婷婷，“小钱，你也是新人，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钱婷婷心里冷笑，这是想把她也拖下水。不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既不能得罪老人，又要给新人留一线。

李冬梅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小声催促：“婷婷，快说啊，田经理等着呢。”

钱婷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起头来。

“田经理，”她的声音不疾不徾，“如果真的存在内定名额，这对我们公司的形象会造成很大影响。毕竟，这次可是重要比赛。”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田副经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威严。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示意钱婷婷继续说下去。

“不过，”钱婷婷嘴角微微上扬，“我相信田经理这样为下属着想的领导，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何冯珍气得浑身发抖，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她恨恨地瞪着钱婷婷，仿佛要用眼神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田副经理突然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眼圈瞬间就红了。他指着何冯珍等人，声音有些哽咽：“你们看看，看看人家小钱，这才叫懂事！你们呢？整天疑神疑鬼的，我这个当领导的容易吗？”

李婷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道：“那东海百货到底谁去参赛啊？”

“练好你自己的本事吧！”田副经理没好气地回答，“整天就知道打听这个！”

人群中，夏林云悄悄松了口气。

散会时，蒋达想偷偷溜走，却被田副经理叫住。他求救般地看向钱婷婷，但钱婷婷只是背起包，装作没看见。

“小钱啊，”李冬梅追上来，一脸佩服，“你今天说话可真漂亮。”

钱婷婷笑而不语。她清楚，今天帮了田副经理这么大的忙，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