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六带着气喘吁吁的公安赶到时,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几个闲聊的大妈还站在楼道里指指点点。
面对两位新分配来的年轻公安,钱大哥尴尬地搓着手,“实在抱歉,人都去医务所了。”
女警周小雪声音有些颤抖:“死者的家属”
钱大哥顿时愣住了,“死者?”
“谁死了?”钱婷婷端着搪瓷脸盆走近。
叶老太婆临走时还在偷偷眨眼睛,这会儿怎么就成了死者?
两位警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灰褂子,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成马尾,但那份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却像一缕清风,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我四妹。”钱大哥接过钱婷婷手中的脸盆。
一行人很快赶到医务所。
叶老太婆躺在病床上,眼泪鼻涕一把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之前的泼辣判若两人:“公安同志,那死丫头胡说八道,我可是老实本分人家,她一个闺女破坏自家大哥亲事,我这个当娘的上门讨说法有错吗?”
说着就要掀开衣服给警察看伤,那浮夸的动作看得钱婷婷直翻白眼。
“请注意场合!”男警严厉制止。
叶大勇和叶小勇站在病床两侧,像两根木桩子似的,母亲辩解:“公安同志,真不是我们想闹事。是那丫头自己要死要活,她这是讹人!”
“就是就是,她还说要跳楼呢!”叶小勇补充道。
女警周小雪握紧了手中的笔,说道:“钱宁冬同志面部受伤严重,据医生诊断可能会留下终身疤痕。钱婷婷同志不仅要告你们封建迷信,还得为蓄意伤人负法律责任。”
“故意伤人是什么意思?”叶家兄弟慌了神,脸色煞白。
“意思就是,你们母亲可能要坐牢。”男警冷冷道。
“坐牢?”这回叶老太婆是真晕过去了,不过谁也没理会她的这出戏码。
医生走进来替叶老太婆检查,随后摇摇头:“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回到家里,钱宁秋正忙着做晚饭。看到两人回来,她一边切菜一边埋怨:“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嘛?”钱婷婷满不在乎地坐在板凳上,“不过一个满嘴喷粪的泼妇,不值当的。不过大哥,”她转头看向钱宁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今天我可是让你未来岳母服软认怂了。”
钱宁冬沉默片刻,“不是丈母娘,我跟叶春兰成不了。”
姐妹俩都没再说什么,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
夜深了,钱婷婷把老五老六叫到自己房间,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两个弟弟。
“别扭扭捏捏的,说吧,今天在学校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
钱老五眼睛躲闪着姐姐的目光。钱老六则低着头,不停地抠着手指。
“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去学校问问。”钱婷婷故意拖长了声音。
“四姐,他们说我们是资本主义的狗崽子!”老五钱宁康红着眼圈,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我们吃了肉包子!”六弟钱宁远愤愤不平地补充道,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凭什么他们能吃红烧肉,我们连个肉包子都不能吃?”
钱婷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弟弟们凌乱的头发,“知道了,去睡觉吧。”
两个弟弟面面相觑,他们原本期待四姐为他们打抱不平,却没想到得到这样冷淡的回应。老五的眼圈更红了,六弟则气鼓鼓地转过身去。
“四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钱宁康小声嘟囔着,“你以前会替我们出头的。”
钱婷婷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