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给眼前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宓溪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毛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书卷气。但当他看清来人是宓溪时,那张略显疲惫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就派你一个小姑娘来?”司教授冷笑一声,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屑,“老卓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要求派有经验的老手!”
宓溪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质疑,而是默默看向对方头顶。在她的视野中,一串数据清晰可见。
命数线显示:司马琨,9点。
还有一行小字正不断闪烁:古老厉鬼缠身,整夜被恐惧纠缠,双手麻痹,病已入腠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些许药味。宓溪注意到,司教授的手微微颤抖,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但那种不自然的状态依然清晰可见。
“司教授,”宓溪开口道,声音平静而坚定,“您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而且双手会不受控制地发抖,仿佛患上了严重的震颤症,但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原因?”
司教授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台上的风铃被晚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这一刻格外寂静。
“你”他张了张嘴,原本高傲的姿态出现了一丝动摇,“你怎么知道?”
宓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司教授,能让我进去看看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司教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路。就在宓溪跨过门槛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古老而阴冷的气息,像是经年未散的霉味,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客厅里,一盏古朴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光线都阻隔在外。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看起来年代久远,却被保养得很好。
“坐吧。”司教授指了指沙发,声音里的傲慢少了几分,多了一丝疲惫。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宓溪,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
“一双稳定的手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就像画笔之于画家,笔墨之于书法家。”司教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现在倒好,连最基础的文物清理都做不了了。”
宓溪注意到一角的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式精巧的考古工具——毛笔、小铲子、牙签、镊子。那些曾经在司教授手中上演过无数次文物修复奇迹的工具,如今只能静静躺在那里蒙灰。
“但这不是您找我来的主要原因,对吗?”宓溪直视着司教授的眼睛。
司教授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疲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高楼间飘动的云彩。
“你知道"魂贩客"吗?”他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而沙哑。
“传说中用钱买人魂魄的幽术?”宓溪挑了挑眉。
司教授缓缓点头,转过身来。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一个月前,我们发掘了一座明代古墓。”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规模不大,很普通的家族墓。除了一具腐朽的棺椁,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这座看似平常的古墓,却让我经历了这辈子最荒谬的事。”
宓溪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司教授的声音开始颤抖,“梦里,那具棺材中的死者他走到我面前,说要用五百万买我的儿子。”
他说到这里,猛地咳嗽起来。宓溪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
“谢谢。”司教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是”
“可是什么?”
“半个月前,我突然收到老家房子要拆迁的通知。”司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宓溪,“你看看赔偿金额。”
宓溪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五百万,整整五百万。
“那栋老房子破败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要拆迁。”司教授苦笑着摇头,“这个数字,太巧了。”
宓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其他异常情况吗?”
“有。”司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儿子司庄昊,他他做了个梦。”
说到这里,司教授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眉清目秀,笑容灿烂。
“司庄昊是我四十多岁才得的孩子,聪明伶俐,从小就让我骄傲。”提到儿子时,司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那天早上,他跟我说,梦见一个穿古装的人来找他,说已经用五百万从我这里把他买下来了。”
“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过那个梦。”司教授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司庄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而且”
宓溪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这两天,司庄昊开始发烧。”司教授的声音带着哽咽,“医院查不出原因,退烧药也不管用。他整天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会说胡话,说有人在叫他。”
司教授猛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不明白,那座明代古墓有多危险。自从我们发掘了那里,司庄昊就一直做噩梦。”
他起身踱步到窗边,背对着宓溪,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每天晚上,一位穿着古装的男子握着他的手,往一座大宅院走。那座宅院灯火通明,朱漆大门前挂着血红色的灯笼,门楣上的牌匾写着"幽府"两个字。”
“幽府?”宓溪眉头微蹙,从包里拿出记录本快速记录。
雨声渐大,敲打窗户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司教授转过身,脸色苍白:“对,就跟那座明代古墓一模一样。墓口的石头牌匾上就刻着这两个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昨天晚上,司庄昊告诉我,他已经被带到幽府门口了。今晚,那扇门就要完全打开。”
宓溪合上记录本:“我需要见见司庄昊。”
“不行!”司教授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他妈妈已经带他去娘家躲避了。你只要把那个脏东西除掉就行。”
宓溪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司教授,您是考古专家,应该明白,厉鬼缠身可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不管司庄昊躲到哪里,那个古代人都会找到他。”
司教授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久久不语。雨水的气息从窗缝渗入,带来一丝潮湿的凉意。许久,他才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那好吧,我带你去方家。”
方家别墅坐落在城郊的富人区,是栋带着欧式风格的三层建筑。还没进门,浓烈的香火味就扑面而来。
宓溪和司教授同时打了个喷嚏。